“啊!”午夜裏一個稚嫩得童聲卻發出淒厲的尖叫。
同床的美婦人迅速起身,拍著自己孩子的後背輕聲搖哄著:“搖毛毛,睡覺覺,媽媽待夢裏打貓貓……”
鄰屋睡著的人也被尖叫聲驚醒,他點著燈過來看道:“眉娘,許兒可是又魘著了。”
“可不是。”燈下瞧著孩子皺著眉,牙關緊咬,明顯就睡得不安穩。被喚作眉娘的婦人麵上一片愁色:“這日日夜裏睡不好,許兒這兩天可瘦了不少。”
“都怪那天殺的拐子!”提起孩子夢魘不斷的緣由,男子氣得發抖。
想起這一茬,眉娘也後怕不已:“還好拐子在出逃的時候遇上了喻大小姐的車架,不然我們許兒……”
眉娘撲倒在自家夫君的懷裏垂著淚:“我們苦命的許兒呀!”
應許兒閉著眼,並不如夫妻兩個以為的在昏睡。當年她被拐後就存了心魔,見不得外男,便在家做居士。待弟媳進門後,不想妨礙小夫妻兩個的小日子,她便正式出了家。應許兒本以為是壽終正寢過了這一輩子,不想這眼睛一閉後再睜,竟是回到了兒時,那被拐後剛救回來的日子。
眼前正哭著的是應許兒的爹娘。她爹應南生是這東惠縣的縣丞,她娘許眉娘是個不折不扣的內宅婦人。
應家底薄,住得是縣衙。隔壁左右都有人家。動靜了這麼一會兒,難免驚動到周圍人。
應南生寬慰了自家娘子幾句又正色道:“日後不得再說我們許兒命苦了。被拐過,哪怕沒什麼,對她姑娘家家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眉娘諾諾稱是,又憂心道:“可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許兒以後該怎麼辦呀。”
“衙門裏住得都是許兒的叔伯嬸子,那都是看著許兒長大的情分。”應南生適時提高了聲量,在這寂靜的夜裏正好夠左右人家聽到:“縣令大人寬厚,下令我們私下封口,要嚴查此案,好把拐子們一網打盡。於情於理,也應該沒人會拿這事說嘴。”
東惠縣不大,一縣的縣丞已足夠做地頭蛇了。隻可惜應南生是個窮舉人上位,在縣裏威嚴不足。但是獨女被拐差點尋不回來,已經觸犯了應南生的底線。
話一落音,隔壁左右的動靜都似乎小了點。應南生又叮囑妻子說:“救許兒的那位喻大小姐可不是普通人。咱們於情於理都不能怠慢人家。明兒你切記去給人家道謝,不能失了禮數。若是可以,把許兒也帶上。”
眉娘聽完有些不太自在:“我們小門小戶的,怕是沒什麼能拿的出手去謝別個。這要是被誤會了怎麼辦呀。”
人後教妻在夫妻之間也是種情/趣。應南生耐心解釋說:“那喻小姐是前國子監祭酒的長女,早年就同四皇子有了婚約。後因喻家老太爺過世,全家回鄉丁憂。這回人家是孝滿回京,要出嫁的。這種既清且貴的人物,尋常咱們打著杆子都夠不著的。人家斷不會計較我們送了什麼,人家看重的是個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