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上當即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憤慨之色。
周恒看到這一幕,並未出聲,而是端起身前的白瓷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這之前,周恒猶豫要不要在今天的會上說下崗的事,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說出來。
鼓不擂不響,鍾不敲不鳴。
蠶絲廠改製意味著打破大鍋飯體製,工人對此都很關心,藏著掖著反倒適得其反。
根據蠶絲廠規模,九十人足夠了,但周恒還是接受了縣裏的建議,隻淘汰二十五人,留下一百人。
這二十五人將成為雲都第一批下崗工人,容易產生不穩定因素。
周恒這一舉措是縣裏同意的,如果出問題,他們一定會站出來。
作為重生者,周恒心知肚明,要想將企業做大做強,必須與政府部門搞好關係。
他這個搞好關係指的是積極向上、互相促進的關係,而非蠅營狗苟、狼狽為奸的依存。
周恒心裏很清楚,後一種關係能讓你在短時間內掙得盆滿缽滿,但絕不會長久。
前世有太多這樣的事例,他絕不會重蹈覆轍。
足足五分鍾後,會場才稍稍恢複平靜。
就在這時,一個女工站起身來,出聲問:
“任廠長,我想請問,末尾淘汰時,我們正式工和臨時工之間有沒有區別?”
這個問題很敏感,蠶絲廠裏正式工居多,但也有不少臨時工。
雖說關於這一問題,周恒事先就和任興強商討過,但他心裏還是有點沒底,抬眼看過去。
周恒知道任興強的擔心,輕咳一聲道:
“正式工和臨時工隻是兩種不同的人員性質,對於私營企業來說,並無區別,因此,在末位淘汰製考核時,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四個字一出,會場再次亂成一鍋粥。
九十年代初期,正式工可是香餑餑,為了得到一個正式工名額,不少人為之煞費苦心、想盡辦法。
盡管廠裏一直在傳,改製後,正式工和臨時工並無區別,但大家還抱有一絲幻想。
現在周恒親口說出這話,不少人的價值觀都崩塌了。
過了好一會,那名女工強打精神,出聲問:
“周廠長,這麼說來,現在蠶絲廠裏,正式工和臨時工已無任何區別了?”
“有區別!”
周恒斬釘截鐵道,“正式工如果被辭退,廠裏會發放最低生活保證金,直到你重新上崗為止。”
這話一出,正式工們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和下來。
周恒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注意,在此我要強調,廠裏的最低生活保證金最多隻發放三年。”
“這點請大家理解,蠶絲廠規模小,能力有限,這已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
“如果你三年都沒能重新上崗,我想這就是你個人的問題了!”
雖說這話合情合理,但仍有不少正式工不認同。
臨時工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意,這麼多年以來,她們總算能與正式工平起平坐了。
周恒掃視會場一眼,揚聲道:
“大家別總盯著末位淘汰和下崗,我覺得你們的目光要放長遠一點。”
“等人員調整完畢後,留下來的人工資將會大幅上漲,最多的可以拿到你們現在雙倍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