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今年四十二,二十年前,章鋼從江州回老家,挑遍附近村子後,選擇娶她,一是因為她年輕漂亮,二是因為陳家孩子多,既不是長也不是幼的陳雲不受寵,性子自然懦弱,好擺布。
後娶回家,果然如他所料,他指西陳雲不敢往東,他說攆狗陳雲不敢打雞,他要吃稀陳雲一點幹的都不敢加。
可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個沒主見,性子懦弱,章鋼說啥是啥的女人,在得知章夢連死都被唾罵的人生全是由章雪嬌吸光她氣運造成後,她默不作聲的買了兩包耗子藥。
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將章鋼章雪嬌全都藥倒了,章雪嬌運氣滿格,洗胃洗得早,沒留啥後遺症,但章鋼就不行了,人年紀大腸胃不好,再加上吃得多,後半生坐在輪椅上靠胃管過活,當然,陳雲也沒得好,她沒趕上判刑就死了。
看到這,章夢不得不承認,陳雲性格懦弱,但她對自己的愛毋庸置疑,她釋懷了,無論如何,她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自己,有這些,就足夠了。
“那,那就好,安霖沒說別的吧?你爸不來?他會不會不高興?”陳雲向來對這個女兒又愛又怕,即便擔心,也不敢質疑她的決定。
別的不敢說,這個她還是確定的:“不會。”
“那就好,那就好。”陳雲如釋重負,小心翼翼放下手中布袋,獻寶般給打開給她看:“我這次回去找你姥弄了四斤小麥,磨了點麵粉,你不是一直想吃麵疙瘩,這兩斤麵粉夠吃半個月了,等你吃完,我再去弄。”
說著幹巴巴笑了笑,將麵袋遞給她,遞到一半,陳雲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觸電般收回手,擦了擦麵口袋,確定上麵一絲灰也沒有後,才膽怯道:“幹淨的,你看看。”
章夢喉頭一澀,突然意識到,這些年,她在掙紮,陳雲又何嚐不是:“那你去做吧,媽,晚上結婚,估計沒啥時間吃東西,我現在想多吃點。”
“哎!”得到章夢的認可,陳雲像得了什麼寶貝似的,立刻昂頭挺胸,精神百倍,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不少:“你等著,馬上就能吃了。”
說著就要去廚房忙活,誰知沒走兩步,就被人給叫住:“喲,這不是嫂子嗎?從鄉下回來了,這次又帶啥好吃的?”
不等回答,來人就三步並兩步走到陳雲麵前,自顧自的打開她手上袋子:“麵粉,哎呀,這可是好東西。”
來人說完抬頭,殷切的看向陳雲:“還是嫂子你好,有家人在鄉下,總能拿點吃的回來,對了,嫂子,我婆婆最近吃啥都沒胃口,我想給她做點軟爛的麵條,可我家情況你也知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家光兒子就三個,更別提他們下頭的弟弟妹妹了,這不到月底,糧票就用完了,你能不能把這麵粉給我,我下個月發了糧再還你?”
陳雲臉一白:“不,不行的,這是我給”
“啥不行?咋不行了?嫂子,你這就不對了,大家鄰裏鄰居的,我要不是困難能朝你張這個嘴嗎?你家才幾口人,沒這點麵粉餓不死,我婆婆要沒這個,活不了多久的!”
“那是你們沒用!”章夢怒喝,“不孝的東西,我要是李奶奶,得氣死了,兒子媳婦一個月七十多塊工資,卻連個老娘都養不起。”說到這,她看了眼滿臉驚愕的人:“成嬸,你該不會又把成叔叔這個月的工資送給你弟弟許大寶了吧!”
成嬸大名許蘭花,今年四十五,在江州鋼廠下屬的煉鐵廠當工人,男人成武在檢修科,夫妻倆每個月的工資加起來足有七十多,省著點,夠養他們家的六個孩子,一個老娘了。
可成嬸是個扶弟魔,自打她弟弟成年後要結婚,她每個月都得把兩人工資送一半去娘家,導致成家一到月中就斷頓,幾個孩子餓得嗷嗷直叫,她沒辦法,隻能想辦法打秋風,好說話的她借糧不還,不好說話的,她到月初發工資後再還,於是就這麼瞞了成叔叔兩年。
“你,你胡說什麼,沒,沒有的事。”許蘭花死不承認,這個章夢咋回事,改性子了?以前不都不管這事的,她為此在陳雲那沾了不少便宜。
章夢見她閃爍其詞,眼睛轉來轉去,就是不敢看她,明白她猜對了:“有沒有,問問成叔不就知道了。”說著她看了看手上的時間:“現在一點,檢修科應該還沒上班,去食堂約莫能堵到成叔,是不是,成嬸?”
許蘭花臉一白,二話不說,直接拒絕,匆匆而逃!
她一走,章夢目光轉移到陳雲身上,陳雲一抖:“我,我拒絕了的。”老二最看不慣她的懦弱,這次還不知道怎麼生氣?
“以後再有這種事,記得叫我來。”什,什麼,陳雲抬頭,震驚不已。
章夢沒理會她的不解:“去做飯吧,我餓了!”
陳雲恍恍惚惚的進了廚房,隻覺今天不是過年卻勝似過年,章夢看著她的背影,心想以前她對外人對她媽的欺負視而不見,就是想逼一逼她,改改她那包子性格,誰知道越逼她越爛泥扶不上牆,把章夢氣夠嗆,如今她也想通了,有些人就是這種性格,改不了,沒辦法的,她隻能接受並保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