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必,逐月!”昭芹擺擺手拒絕了逐月要陪著他們的提議,不緊不慢地接過對方手裏一大袋銀錢,笑得合不攏嘴,“我們自己去就好。”
逐月強不過昭芹,隻好作罷,像個老母親似的囑咐兩人一定要小心,也許到底是從小習武,豪邁慣了,逐月說起這些囑咐的話來反而有些硬邦邦的,昭芹笑意不減,拍拍她的手打斷了逐月的叮嚀:“放心吧,姐姐!”
逐月似乎是愣了一下,而後很快低下頭去,昭芹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有些慌亂,連忙低頭去看,卻見對方白皙精致的臉龐不自然地飛上了一抹紅霞,嘴卻是不自覺地揚了起來,連眼角都帶著些笑意。
昭芹這下才知道逐月這是害羞了,她忍不住將頭更低下去,一點一點地逗著對方:“以後都叫你姐姐好不好,姐姐?姐姐!”
逐月在這幾聲糯糯的“姐姐”中徹底敗下陣來,隻好笑著勾了一下昭芹的鼻尖:“好了好了,你去吧,記得千萬要小心!”
昭芹點點頭,才拉著穆楚的袖子走了,走出好久,她才發現穆楚的臉色有些沉,她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忙問道:“師兄,怎麼了?”
穆楚停下腳步,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帶著些幽怨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蹙起,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他嘴巴開合了幾下,卻最終什麼也沒說,歎了口氣。
昭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辜負純情少女的渣男,可明明她什麼也沒做啊!
穆楚掙紮了一番,還是沒舍得將昭芹扒在他袖子上的手揮下去,兩人就著這個姿勢,繼續往前走。
“對了師兄,我們這是去找墨辭他們吧,你可知道地方?”
“碎墨江南。”
昭芹挑挑眉,聽著這麼文藝,倒是像個風雅之地:“墨辭還挺會挑地兒。”
沿著河邊走過了一串昏暗的小巷,前麵的路突然寬闊起來,入目是斑駁的色塊混著紅紅綠綠的燈光,越走越近,模糊的色彩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男男女女的嬌笑聲順著粼粼的波光在湖麵上蕩著,處處彰顯著奢靡。
再走近些,男女的笑聲聽得更清楚了些,隻見一位妝容精致的女子扭著水蛇腰從紅漆青瓦的建築中慢慢走出來,輕薄的紗衣在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上猶抱琵琶半遮麵般輕輕搖擺。
昭芹的眼睛有些挪不開,半晌才看清了樓上“碎墨江南”四個大字,來來往往的男女交纏一體,走進走出,她這時候才意識到這裏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墨辭帶著文軒到這兒來?!”一反應過來的昭芹立馬炸了毛。
墨辭不正經就算了,但可別帶壞了才十五歲的常文軒,這要是曆練結束,還給常掌門帶個小孫子回去,那真是夠她喝一壺的,估計之前她砸的牆都要她自己砌上不可!
穆楚看著昭芹炸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撇清關係:“我可不知道墨辭說的‘碎墨江南’是青樓,我當是書院呢。”
昭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吭哧吭哧砌牆的樣子,她連忙搖搖頭:“不行,得趕緊把他倆帶出來。”
剛邁開腳步,她摸摸自己的臉和發髻,又看看自己的衣服,似乎覺得有些不妥,語氣帶了些著急:“女子不會不讓進青樓吧。”
“不打緊不打緊!”
轉頭一看,才發現是剛剛那位搖曳生姿,從樓裏走出來的姑娘,走的越近,她身上濃濃的脂粉香氣就更加明顯,海藍的輕紗狀似不經意地從她如雪似玉的肩頭滑落,垂在臂彎處。
那姑娘慢慢勾起嘴角,像是秀韻多姿流光溢彩的牡丹,一顧傾城,襯得背後的光都失了色彩。
昭芹不禁看呆了,一雙眼直直落在對方身上,對方的聲音也如勾人心魄催人陶醉的美酒,輕易就勾了她的心:“‘碎墨江南’不分性別,不分種族,在這裏,隻剩下快樂。”
“阿芹!”穆楚的聲音帶著些怒氣,輕輕拿胳膊肘碰了一下一雙眼睛都落在女子身上的昭芹。
昭芹如夢初醒,連忙將快揚到耳朵根的嘴角收回來,擺出一副正義淩然的樣子,將手背在背後:“既然不分男女,那我們現在趕快進去找文軒他們吧。”
說完還不等穆楚反應,便大步一跨,跟著那女子走了。
隻剩下一旁的穆楚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己被拋下了,連忙跟上兩人。
昭芹進入樓中,才知道“碎墨江南”這名字不是起著騙人的,樓內的裝飾風格更是和門外的紅漆青瓦的俗氣不同。
入目是大片的白,點綴著淡雅的啞黑,傾瀉的泉水順著畫布淅淅瀝瀝地滴落,輕煙在昏黃的燈光下起舞,在牆上地上留下像是未幹的淡墨似的淡淡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