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會提出讓一茶給兒子念書的事情,其實不算是臨時起意。
小孩子在兩歲左右的時候,是大腦發育的重要階段,無論是行動上還是語言上,甚至包括邏輯思維,都一日千裏的進步著。
惠的需求也很明顯,他翠綠的眼睛裏充斥著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也嚐試過用句子表達自己的意願,但是失敗了。
原因很簡單,在這個冷清的,隻有兩個人的家裏,沒有人能會耐著性子和惠講話。
在亡妻還在的時候,甚爾也曾經熟讀育兒書,所以他清楚地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最壞的可能,惠也會變成自閉症的孩子。
得想個辦法解決。
為了完成那個十億的任務,甚爾按照計劃接近了一茶,靠近目標人物的時候,他發現一茶莫名其妙地一直在自言自語。
莫非這家夥是那種話很多的人?
那就幹脆讓他和惠多講講話吧。
一切就如他的意料,那個小小的吸血鬼來到了他的家裏,拿起了書……
結果念的是什麼玩意?
甚爾板起一張臉,從書櫃上拿了本布滿灰塵的格林童話:“念這個。”
感覺自己的工作沒有被認同,一茶委委屈屈地咬了下嘴唇。不過想了想,他又覺得人類大概有自己的一套飼養幼崽的方式吧。
他接過那本格林童話,隨手翻開一頁,飛快地通覽了全文,然後一臉震撼地看向甚爾:“人類就是用這種故事教育幼崽的嗎?”
甚爾:“?”
一茶蹙眉思索道:“不愧是人類啊,從小就聽關於虐殺的故事,這就是你們強大起來的秘訣嗎?”
甚爾皺眉,伸頭看了眼一茶手裏的書,那頁是《藍胡子》——一個貴族老爺反複虐殺妻子,最終被最後一個小妻子製裁的故事。
甚爾沉默了一瞬,說道:“倒也不是……你換一個故事。”
一茶又翻了一頁,是《灰姑娘》,他自己看完了故事,小聲念道:“王子拿著水晶鞋到灰姑娘家裏來的時候,灰姑娘的後媽馬上叫大姐姐砍掉自己的腳趾頭,這才能穿進水晶鞋中,結果鮮血溢滿了水晶鞋……”
他看了眼惠,又看向甚爾,眼睛裏帶了幾分讚許:“人類的教育方式,果然厲害。”
甚爾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書,丟回了書櫃裏,又把原來那本詩集塞到了一茶手中:“你還是念原來的吧。”
然後他又把自己摔進了沙發裏,背對著一茶和惠假寐。
剛剛睡著了的惠,這會兒被兩個人吵鬧的聲音吵醒了,他也不鬧,睜著綠色的眼睛看著一茶,晃晃小腿:“阿尼醬,故四。”
一茶隨口就正道:“是歐尼醬,不是阿尼醬。”
惠馬上就重複到:“歐尼醬!”
一茶在惠的小奶音中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快樂,他下意識地伸著脖子,看了眼甚爾的那寬闊的後背——
很好,還在背對著自己,沒有注意到這麵的動靜。
於是他又糾正了一個錯音:“故事。”
惠立刻抬起兩個小胖藕胳膊:“故事!”
一茶晃晃手裏的書,說道:“詩集!”
惠:“詩集!”
一茶:“泰戈爾的詩集《生如夏花》”
惠:“嗚啦啦啦啦啦啦!”
好吧,這個對他來說好像太難了。
耳旁傳來黑貓的笑聲,一茶又翻開了書,繼續念了起來,今天還有半個小時的份額,就能換來一碗血了。
誒呀呀,沒想到都六千多歲了,還要靠勞動換取食物。
甚爾背對著他們,打著哈欠,看似不經意,也在豎著耳朵偷聽,他聽到了花呀、果實呀、群星呀、火焰呀。他一瞬間也認為,這些似乎更適合給孩子啟蒙。
接著他就聽到了惠的小奶呼嚕聲……
行吧,又睡著了。
甚爾頭痛的扶額。
一茶念滿了一小時的書後,立刻把書丟到了旁邊,興致勃勃地跑到甚爾麵前,甚爾把胳膊往他麵前一伸,隨意地說道:“你是吸血鬼吧,直接咬就好了。”
一茶迷戀地看著那小臂內側凸起的血管,舔了舔自己已經控製不住伸出來的獠牙,說道:“不行,我直接咬了,你也會被同化成低等吸血鬼的。”
他拉拉了身上那不合身的風衣,遺憾地說道:“我答應了哥哥,不能隨意同化人類。”
甚爾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到廚房拿了一個碗,塞到了一茶的手裏,然後掏出一把形狀奇怪的武器,很順手地在自己手腕上拉了一刀。
鮮血瞬間就呲了出來,放滿了一碗。
一茶看著手裏的血,眼睛都紅了。是物理意義上的,真的紅到發光。
同時他發現甚爾的身體,是真的遠超出常識的強悍,明明是把靜脈都切割開的口子,過了十幾秒便自己止住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