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厲一聽是謝亦怔來了,很配合地就要求隻留下謝亦怔一人私下談談,隻是不許帶任何錄音設備。謝亦怔也配合地由著王厲的選管檢查了一通,然後才踏入病房,開始了與王厲的私下交流。
“你為了陷害我也是下了血本了,拿終身殘疾換我一個退賽,太舍得了!”謝亦怔一開口就嚇了王厲一跳。
“什麼殘疾!”王厲臉色慘白:“選管明明跟我說手術成功了,恢複後不會有大問題。”
謝亦怔抄著手,一副幸災樂禍樣:“哈哈,不這麼說,你還不得立馬跟苟華士鬧起來。你也是學舞的,腰椎那塊兒有多要緊你自己不清楚嗎,跟你說手術後一點問題都不會有,你信嗎?”
王厲回憶起選管跟自己說起傷情時的神態,越想越覺得對方遮遮掩掩,像是扯謊。他又拚命回憶了下渾渾噩噩時,隱約聽到的醫護言語,更何況,還有那個公司替自己欺瞞安撫的重傷隊友作前例,當即又驚又懼,連話音都抖得不成樣子:“不至於,怎麼會,怎麼會……”
【哇,這小子還挺好騙。】
之前來的路上,馬夜草已經和謝亦怔說了王厲的情況,係統也跟著聽了一耳朵,當然明白謝亦怔剛剛純屬瞎扯。王厲本就傷得不重,手術也很成功,大概率能恢複得不留半點後遺症。
謝亦怔卻不意外王厲會被騙到,醫生說病情,以防萬一,總是會往重了說。但無論陪床者是苟華士的人,還是節目組的人,卻都肯定會將情況往好了說,以穩住王厲。
有私心便有破綻,順著破綻編織出的謊言,便格外可信。輪跳舞,他不如王厲專業,輪騙人,所有練習生加起來都不如他專業。
“況且,就算你原本沒事,苟華士也一定會讓你有事。”
謝亦怔笑著又給苟華士背後插了一刀:“120送醫院,是走的就近原則,而不是最優原則。安排給你做手術的,也隻是剛巧值班的普通醫生。這樣安排,是出於急救需求還是別的什麼,你自己體會。”
王厲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了個幹淨,隻餘下了無盡恨意:“苟!華!士!我就知道。說什麼如有意外,自然有別人來開頭,隻要我配合著張嘴就好。實際上,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要拿我的傷換你離場!”
“哇哦,聽起來你居然不是自願的呢。”謝亦怔拉了凳子在一旁坐下,做出洗耳恭聽狀。
“我……”王厲沉默了一下,看向謝亦怔緩緩開口:“苟華士給我的安排是,讓我在升降台降下去的時候,推你一把。那會兒,其實我也沒想好要不要動手,但在我猶豫著邁步的那一瞬,就滑倒了。
“我摔下去緩過勁兒之後,第一時間就伸手去摸了升降台的台麵,雖然已經幹得差不多了,但我還是摸到了點東西,那說不準是酒精還是消毒液,揮發得很快。”
王厲苦笑:“摸到那些東西的時候,我就全明白了。苟華士早看出了我的猶豫不定,索性安排人在升降台上動手腳,你摔不摔不知道,但是按吩咐行動的我卻是一定會滑倒的。”
“所以那時候你選擇了裝暈?”謝亦怔若有所思。
“是啊。”王厲望著一旁的輸液瓶,拳頭緊攥:“真諷刺,盤算了那麼久,最後你出事,竟是因為救我。”
“哇,還真是世事難料呢!你準備推我的時候,哪兒能想到真傷到的不是我而是你呢,是吧?”
謝亦怔涼涼地嘲道,他可不信王厲那什麼沒下定決心,隻是猶豫著邁步的說法。想起自己當時為了拉人斷掉的骨頭,謝亦怔就有點想給王厲再補兩腳。
“我也是被逼的,我如果不聽話,苟華士會讓我立刻滾出娛樂圈。我在圈裏熬了十年了,十年啊!我隻是想有個表現的舞台而已,我隻是想給我這十年一個交代而已啊!為了這個……我就是下地獄也認了。”
王厲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血色盡褪的臉上浮現起絕望慘笑:“可是現在……全完了,我再也跳不了舞了。早知道會是這個下場,我當初……”
王厲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閉上眼,掩住眼中那決堤而出的情緒。
謝亦怔上前拍拍他的頭:“行了,好好養傷,回頭找個名醫,沒準兒還有救。”
王厲別過頭:“不用安慰我,我的傷,我自己心裏有數。”
謝亦怔沉痛點頭:“哎,既然如此,勸你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傷成這樣,你之前害我的事兒,我也不和你計較了。你那時候既然選擇了裝暈,而不是順勢反咬,想必是有別的打算,我來就是想問問,你具體是個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