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答應了李澤墨要去看他,李唯夕自然不會食言。
抵達翎王府的時候,廚房給李澤墨的藥剛巧煮好,李唯夕從丫鬟手中端過,“我來吧。”
丫鬟遲疑了下,欲言又止,但想到李唯夕的身份,還是沒說什麼。
翎王府連丫鬟這麼忠心的嗎?李唯夕詫異,連把藥交給她們殿下的妹妹都這麼不放心。
“大哥,身體好些了麼?”李唯夕端著藥走進李澤墨房間。
“小七來了。”李澤墨原本正在看書,見她進來,便將書放到一邊,笑看著她。
李唯夕笑侃:“都受傷了還看什麼書,有必要這麼勤勉嗎?”
李澤墨搖頭笑笑,“沒辦法,有人善武,自然便要有人善文。”
他在暗指李靖煊。
李唯夕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李澤墨盡管知道她和李靖煊關係也不錯,但他從不在她麵前避諱對對方的敵意,樂觀來想,這也是種不把她當外人的信任吧。
李唯夕本想將藥直接遞給他,但李澤墨並不接,眼神似乎是在等她喂他。
好吧,他手臂和胸口都有傷,的確不宜有動作牽扯,李唯夕隻好坐到床邊,一勺一勺的喂給他,邊喂邊納悶他剛才看書時不是動作挺流暢的嗎?
藥已盡底,李唯夕將碗擱下,反手塞給李澤墨一顆蜜棗。
她溫熱的指腹輕劃過他的嘴唇,接而一股甜蜜的味道在口中化開,李澤墨愣住。
李唯夕也被自己的慣性操作給窘到了,難民中有不少小孩子,吃藥怕苦,她就買了些蜜棗隨身帶著,喝一碗喂一個,都順手成習慣了。
她一抬頭,見李澤墨的目光正深深注視著自己,她不太想解釋為什麼自己會隨身帶著蜜棗,幹脆裝傻充愣,衝他眨眨眼:“甜嗎?”
李澤墨的眸中似乎有什麼在醞開,然後漫出溫柔的笑意,“嗯,很甜。”
這時門口忽然有輕微的聲響,李唯夕轉頭看去,一愣,“皇長姐?”
李昀舟似乎本要轉身離開,聽到李唯夕喊她,頓了下,又折身回來,“小七,你怎麼又跑出宮了,身為皇家公主,應當”
“應當知禮尊儀,溫文嫻雅,容良淑德,方為體統。”李唯夕笑嘻嘻的接下話茬,“我都背下來了。”
李昀舟無奈的搖搖頭,瞥見桌上空了的藥碗,目光略一停頓,“之前他嫌苦,總不肯喝完。”她笑了笑,“他果真很寵你。”
原來之前都是李昀舟來給李澤墨送藥,李唯夕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當自己接過藥時,那丫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繼李澤墨建府之後,李昀舟也搬進了宮外的公主府,兩人以前就幾乎形影不離,離宮後李昀舟偶爾來一趟李澤墨這邊倒也正常,但要是來得這麼頻繁也對,李昀舟代表了皇後的勢力,通過她來保持聯絡的確最穩妥。
而且李唯夕懷疑,李昀舟也是有自己私心的——她一直抵觸嫁人,因她是皇後所出,又是明武帝的第一個女兒,所以大家才都對她的意願表示一定尊重,可不代表她真就可以一生不嫁了,如今她已十九歲,遭到的催婚壓力越來越大,可若一旦輔佐李澤墨上位,她的身份便能不同以往,地位的飛升足以讓她無視所有人的閑言碎語,甚至在公主府上養十幾個麵首也沒人敢說什麼。
雖然看著李昀舟這張冷淡臉,李唯夕實在想象不出她養十幾個麵首是個什麼畫麵,但她依然認為她這皇長姐很有想法,散發著新時代女性的風采。
她沉歎一句:“皇長姐,夢想道阻且長,但小七永遠支持你。”
留下李昀舟和李澤墨望著她的背影原地懵逼。
接下來的時間,李唯夕沒事就去湛城扶濟難民,十幾年積累下的理論經驗終於得到了實踐,她的醫術水平突飛猛進,如今就算真想用一百零八種方式把人紮廢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那守城的侍衛倒似乎很閑,時不時還過來溜達一圈,冷嘲熱諷幾句,不過每回都被逼得悻悻走開——
一是顧晏的眼神看得他打怵,二是難民們對李唯夕的擁護程度簡直高到離譜,仿佛誰敢傷害她他們立刻就能撲上來跟人拚命。
不過也難怪李唯夕受到擁戴,因為她不僅施粥施診,還幫助他們將手工製作的東西賣到城裏,加上她交由了他們一些蔬菜瓜果的種子,結出的果實不但可以換錢,也能夠滿足日常所需。
又過了段日子,一眾人已經不再堵在城門口了,而是挪到了湛城郊外的一片空地上,在李唯夕的資金支持下,安家落戶,自給自足,已然形成了一個小村落。
不知不覺間,當李唯夕再來的時候,鄉親們的欣喜呼喊已經變成了:
“聖女,聖女來了!”
李唯夕:你們這樣,搞得我很像個邪教頭子啊。
雖然李唯夕被這稱呼叫得一身雞皮疙瘩,但因著她那張極具欺惑性的臉,又做出一副樂善好施的菩薩架勢,鄉親們把她當神女供起來的熱情不見反增,李唯夕也隻好由他們了。
其實她原本隻是想著借此積累下臨床經驗,並沒打算做到這份兒上的,可能是看這些難民們瘦骨嶙峋,也可能是當初那婦人的孩子太過病弱無助,讓她想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