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鯉看著他,也露出一抹笑。
是啊,他們又見麵了。
當初,她是普通農家婦,他是亡命的質子,再相見,她成了誥命夫人,他也做回了匈奴王子。
經年已過,兩人變化都很大,幸好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破奴,坐。”棠鯉道,又令下人去倒茶。
“棠鯉姐姐,你這些年如何?”破奴坐下,問道。
“挺不錯的,還生了兩個小寶寶。”棠鯉道。
“花姐姐呢?”破奴問道。
“你花姐姐遇到良人,成親了,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弟弟考上功名,在清河為官,你花姐姐也在清河陪著呢。”棠鯉道。
破奴記得當時花姐姐照顧他的時候,就說他像她弟弟,說到失散的弟弟時,滿臉的失落和難過。
花姐姐能找到弟弟太好了,破奴由衷地為她高興。
“太好了。那個大塊頭呢?”破奴繼續問道。
棠鯉知道破奴口中的‘大塊頭’就是她相公。
“奉命辦事去了。”棠鯉道。
破奴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眸看著棠鯉:“棠鯉姐姐,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方便嗎?”棠鯉問道。
破奴是匈奴八王子,身份敏感,棠鯉隨便一個問題,都可能涉及他的秘密。
破奴微微一笑:“當然方便。”
棠鯉覺得破奴來,或許也有找她合作的意思,於是直接問道:“你此番來大周是為了什麼?”
“想看昊頓能從大周得些什麼好處,然後搶過來,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破奴的眼中閃過一抹狡猾,在棠鯉麵前很坦蕩,毫不掩飾。
棠鯉覺得破奴真的變了許多,變得活潑開朗。當初,棠鯉救下破奴的時候,隻覺得他是個寡言的少年。又或許是,當時生死關頭,奄奄一息,所以那般寡言,這活潑狡黠的模樣,才是他真實的模樣。
“棠鯉姐姐,昊頓是不是很討厭?”破奴突然問道。
棠鯉點了點頭:“討厭死了。”
“他很壞,還欺負我。”破奴嘟囔一聲。
棠鯉愣了一下,破奴這是在向她告狀嗎?
其實破奴也不過二十歲左右,當初被送往大周做質子,可見並不受寵,千辛萬苦回到匈奴,與昊頓明爭暗鬥,肯定受了不少苦和委屈。
“這些年受苦了。”棠鯉柔聲道。
她做不了其他的,隻能言語上安撫。
得了這一句安撫,破奴嘴角勾起,有些高興。
“不過,他現在欺負不了我了。”破奴道,帶著幾分得意,他眨了眨眼,帶著幾分狡黠,“棠鯉姐姐,我幫你解決這個麻煩好不好?”
“怎麼解決?”棠鯉問道。
“打他,匈奴亂起來,看他怎麼威脅大周。”破奴道。
“你想要什麼?”棠鯉問道,認為破奴想和她合作。棠鯉其實很樂意和破奴合作。
破奴搖了搖頭:“我不要什麼。”
棠鯉詫異:“這對你沒好處。”
破奴和昊頓打起來,兩敗俱傷,這對破奴來說沒什麼好處。
“棠鯉姐姐,我這條命都是你的,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條路上了。”破奴道。
隻有真正差點死掉的人,才知道瀕死那一刻的感受。
他奄奄一息地倒在那裏,很絕望,多麼希望有人來救自己一次,但是沒有人停下來,唯有她……
這些年,破奴時常做夢,夢到自己被藤蔓捆著,無論怎麼掙紮,都掙脫不開,直到一隻手,將自己拉了出來。
那隻手便是棠鯉的手。
“而且,我也忍夠了,我要做可汗,讓昊頓一無所有,為我娘報仇。”破奴眼中散發著戾氣。
他娘是漢女,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昊頓的娘、父汗的閼氏害死了。
他們娘倆被扔入狼群中,他娘將他緊緊地護在懷裏,那些狼群撕咬著她,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娘死在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