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公主走進了大殿。
皇帝坐在龍椅上,臉色疲憊,看著安月公主,神色溫和:“怎麼了?眼眶紅紅的。可是在呂家受了委屈?”
安月公主並非皇帝的胞妹,不是很親近,但是也不算疏遠,逢年過節,皇帝還是會想起這個妹妹,賞賜一些東西。
“皇兄,求求您救救玄兒。”安月公主說著,就跪了下去,垂淚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一遍,“皇兄,玄兒之所以教訓那奴才,也是心中有氣,不曾想烏家居然將這件事告到官府,還判了個徒刑一年半。他身子骨弱,哪裏受得住徒刑?”
“這為了一個奴才,更何況這奴才還沒死,卻要玄兒去抵命,這也太不公平了。難道玄兒的命還不如一個奴才的命嗎?”
“玄兒……玄兒身上好歹流著皇家的血脈。再說,他已經受了懲罰,挨了烏家那小女兒一頓打,還挨了二十杖,安月想懇請皇兄,那徒刑就算了吧?”
安月公主紅著眼誆道,又實在忍不住,說了棠鯉的壞話:“安月覺得烏夫人不是真為了奴才出氣,而是借機針對呂家,也不知道呂家怎麼得罪烏家了。”
“那烏夫人,又是顧將軍的女兒,又是大理寺卿的妹妹,還是刑部尚書的夫人,我雖是公主,但是在她麵前,也不算得什麼,哪敢得罪她啊?”
皇帝聽著安月公主的話,突然道:“這案子是大理寺卿判的?”
“……是大理寺丞,但是,大理寺丞不是得聽大理寺卿的嗎?”安月公主道。
“朕會派人去核實這個案子,看是否符合大周律令。”皇帝道。
比起他那個素未謀麵的外甥是否受徒刑,皇帝更在意的是大理寺卿有沒有罔顧國法。
他最厭惡的就是結黨營私、徇私枉法。
尤其是權勢如日中天的顧家和烏家……
安月公主還想說話,皇帝製止了她:“安月,凡事都要按大周律令來,不可徇私情,皇家亦如此。”
安月隻得退下。
皇帝派人去核實了此事。
翌日,早朝後,派去的人就來回稟此事。
呂閣老剛好在。
皇帝沒有讓他回避,讓那人當著他的麵彙報了這一案。
呂玄一案,確實是按大周律令來審,並無徇私和公報私仇的地方。
皇帝臉色好看了一些,令人退下。
呂閣老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表態,便道:“大理寺在顧大人的管理下,向來公正嚴明,鮮少冤案。呂玄……都怪呂家管教不嚴,罪有應得。”
皇帝對呂閣老拎得清的態度很滿意。
“那一日,安月說烏夫人倚仗眾多,她不敢得罪……”皇帝突然提起一件事。
呂閣老的目光閃了閃,狀似隨意道:“烏家啊,不止不敢得罪,許多人都想結交。”
呂閣老是個人精,最會揣測聖意。
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功高蓋主了。
烏家和顧家看似鼎盛,但是高處不勝寒,再高一些,說不定就崩塌下來,摔得稀巴爛了。
所以,烏家和顧家不怕踩,最怕捧。
皇帝剛一問,就是有些忌憚了。
皇帝心中已經有忌憚的種子,而他的那句話,則是給這種子澆了一點水。
他等著種子破土而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