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此番來便是孤注一擲,既然來了,無論成敗,就沒打算走。
他想賭聖女相信他,可惜賭錯了,最後一絲希望消散。
他無力挽救巫族,挽救月家,沒法替師父和爹娘報仇,是他沒用……
轉瞬間,一個身著黑袍、戴著麵具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正是巫桀。
巫桀看向忘憂。
隻見那高大的少年筆直地站著,臉色尋常,麵對著自己竟是毫無畏懼。
“巫末白的弟子?”巫桀冷沉的聲音響起。
“是。”忘憂道。
果然是巫末白的弟子,這孩子已經長大了,確實不凡,有膽識,有血性,比巫苦強多了,可惜了。
其實,巫桀昨日就收到巫苦的信,說巫離還活著,很可能來了月城。
巫桀得到消息後,並未大肆派人去追捕,他猜到巫離肯定會來尋聖女,他隻需守株待兔,果然不出他所料……
巫桀的目光落在聖女身上:“聖女,您該回神殿休息了。”
“好。”聖女道,似乎並未注意到巫桀和忘憂之間的劍拔弩張,一臉天真無邪,“大巫,你答應了我的事,一定要記得哦。”
巫桀點了點頭:“記得。”
聖女高興起來,終於可以出去玩了,她今天的苦沒白受。
“來人。”巫桀道,“送聖女回神殿。”
巫桀話音落,兩個巫侍就走了進來,走到聖女的身邊,扶著她往外走去。
忘憂的目光落在聖女的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見。
聖女從未回頭看他一眼,對他將經曆什麼毫不關心。
他本能要守護的聖女,終究與他漸行漸遠,認了賊人為親。
難道這便是巫族的命運嗎?
殿門關上,其中隻有忘憂、巫桀二人。
忘憂看向巫桀:“師叔,當初我師父待你不錯,你為何這麼狠,這權勢就這麼有吸引力嗎?”
巫桀輕笑一聲,權勢當然有吸引力。
“我的母親是外鄉人,在我出生後,她就選擇自盡,才保全了我。但是,那些歧視的目光依舊在,他們排斥我,嘲笑我,我就像陰暗裏的小蟲子,隨時可能被人踩死。後來,我被選中為巫侍,瑤家人待我態度頓時不一樣了。那時,我就想,我不隻要做巫侍,還要做大巫!我要讓看不起我的人對我刮目相看!我躊躇滿誌地來到神殿,卻發現……”
他想起他第一次進神殿的時候,充滿了好奇與期待,他也在神殿第一次見到了巫末白,那身著白袍的俊美少年,被一群人簇擁著,麵含微笑,仿佛會發光一般。
與閃耀的巫末白相比,他顯得格外黯然無光。
“所有人都喜歡巫末白,而我每次隻能站在角落裏,沒人注意到我。聖女很喜歡巫末白,與他說笑,卻從不看我一眼。那時,我就明白了,大巫的位置肯定是巫末白的。我太可笑了,竟然覺得自己有機會做大巫。”
“巫末白是待我不錯,其他人都排斥我,隻有他會跟我說話,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他會幫我。但是,那隻是一種施舍。他並非真心關心我,而是為了彰顯他的寬仁大度!”
“果然,聖女選中了巫末白做大巫,我被送回了瑤家,變回了瑤桀。回到瑤家後,我的日子更加難過,他們肆無忌憚地嘲笑我,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