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霏霏不知道霍嘉豐是怎麼跟李沅芷談的,她也不關心,隻是偶爾連翹與張巧兒閑聊,她聽見說霍夫人收了李沅芷做弟子,開始正式學習醫術了,府裏人都覺得奇怪,明明以前李沅芷也表過態想要跟著霍夫人學習醫術,可霍夫人都不答應,怎麼現在又成了呢?
薛霏霏覺得自己應該能猜到幾分,但也並未深究,她胸口的箭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最後一枚清毒藥丸也服食了,眼看天氣漸暖,她也該離開霍府了。
“哎,你聽說了沒有?”窗外張巧兒跟連翹一處坐著擇菜,連翹興奮道,“當今聖上要選秀了。”
“選秀?”張巧兒懵懂,“選秀是幹啥的?”
“你真傻,連選秀都不知道。”連翹愉悅道,“這選秀嘛,就是給皇帝陛下挑夫君,充實後宮的。”
“怎麼?皇帝陛下沒有夫君嗎?”張巧兒更是不解了。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連翹拿了一片菜葉子丟向她,“當今聖上十七歲登基,現在也才不過二十歲,龍椅還沒坐穩幾年呢,哪有閑工夫來挑選夫婿啊。”
“說得也是。”張巧兒似懂非懂,而後又發出一聲羨慕的歎息,“還是做皇帝好哇,不用愁著沒有夫君,天底下大把的好男兒都站成幾排給她選,不像我們,以後是個什麼著落都不清楚。”
連翹發出譏笑:“你懂什麼?你以為人人都想進後宮的啊?這天底下哪個男子不想建功立業,而是去後宮給人做夫君吃軟飯?”
張巧兒被她說得心裏冒火:“我不懂,你懂?你這些話也都是從廚房劉大娘她們那裏聽得來的吧。要我說,想要進女帝後宮的男人多了去了,誰不想吃軟飯啊,也要能吃得上啊。就比如劉大娘的那個傻兒子,要真有機會送進宮去,我敢打賭她會跑得比兔子還要快。切,隻可惜連鍋邊都摸不著,也就隻能說說風涼話罷了。”
連翹愣了一愣,隨後就笑了:“說笑歸說笑,你怎麼還急眼了呢?”
張巧兒嘟囔道:“誰急眼了?還不是你們不分青紅皂白……”
“是是是,是我們不分青紅皂白。”連翹笑道,“你既擔心自己沒個著落,又提起劉大娘家的兒子,不如我去給你跑一趟,把你說給劉大娘做兒媳婦,你看可好?”
張巧兒就急了,伸手來抓連翹:“你個死丫頭,我讓你胡說。”
連翹哈哈笑著,自去躲開。
薛霏霏在房內聽得清楚,選秀,她輕笑一聲,那人到底還是開始了。
這天夜裏霍嘉豐突然就來了,跟往常不一樣,他不僅來得急,看起來還很怒氣衝衝。
“連翹你和巧兒姑娘先出去吧。”他進來後便陰沉著臉,這樣說道。
張巧兒還要開口詢問,卻被連翹攔下,拉著出去了。
薛霏霏正在燈下看書,那些書都是霍嘉豐從外頭淘來的,有話本,有傳記,甚至還有連環畫兒,都製作精美,毫不低俗,可見是費了些功夫的。
她抬頭見霍嘉豐麵色不佳,便出言詢問:“你怎麼了?”
霍嘉豐在椅子上坐下,很是頹廢:“聖上要選秀了。”
“我聽說了。”薛霏霏道,“聖上今年年芳二十,容貌絕豔,性情活潑,不知多少男子想得她的青睞。”
霍嘉豐疑惑看了她:“你怎麼知道?”
薛霏霏麵不改色:“我聽說的。”
“嗐!”霍嘉豐一擺手,“道聽途說不可取。”
薛霏霏瞥他一眼:“你為何悶悶不樂?想必你也是要去參加選秀的了?”
霍嘉豐一攤手:“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薛霏霏當然知道,皇帝選秀,選德選才選色,霍嘉豐至少占了“色”這一樣。細想想,她這一生所見過的男子中,甚少有能比他還生得好的。
隻是這話她不好說出口,隻能換個由頭:“你爹好歹是一州之長,你若進宮,位份也不會太低……”
“我不是在煩這個。”霍嘉豐有些不耐煩。
“那你煩什麼?”
霍嘉豐看了她,半晌無語。
薛霏霏也隻沉默著,等他開口。
良久,隻聽燭花爆了一聲,霍嘉豐捏緊了拳頭,他說:“若是我說,請你嫁我為妻,你願意嗎?”
薛霏霏眉頭擰起:“就為了不進宮?”
霍嘉豐抿了下唇:“有這意思,但不全是。”他頓了下,道,“那時我給你的許諾,現在還作數。”
許諾?薛霏霏很是想了一回,才想起當初二人落難時,他的確是向自己提起過,要娶她過門。可那時她也拒絕了呀,他怎麼還記著呢?
“倒也不必。”她說,“這世間還有很多好女子,以你的才貌家世,不愁娶不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何必執迷於此呢?”
霍嘉豐搖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像是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泛了,“也好,既是這樣,你就當是與我做個假戲,當償還住在我家這麼久的債吧。”
薛霏霏無語:“非要如此?”
霍嘉豐點頭:“非要如此。”
薛霏霏歎息:“你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