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中,李瀾庭揉了揉抽疼的額角:“如何?”
溫院正正要說話,李瀾庭一手扶額一手掌心朝外,做個且住的手勢:“少掉書袋子,就說能不能去。”
溫院正從善如流:“能。”
“這不就結了。非得鬧出幾條人命才肯動身。”李瀾庭不耐再繼續待下去,轉身就走。
出去很遠,郭氏還能聽見李瀾庭的聲音在外麵大聲道:“溫院正說母後隻是憂思過度頭風發作,無甚大礙,母後還說一定要參加朕的生辰宴,休息幾日就能好,朕作為兒子怎麼能不如母親的願,來人呐,將慈康宮守衛加重,由溫院正照顧母後,直到康複。”
她先是慷慨激昂演講一番,好叫別人相信她的拳拳孝心,然後壓低聲音,但還是保證能讓太後聽清楚的音量叮囑道:“要是有人問了你就這麼說,明白嗎?暗一你負責把這段話傳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讓天下人知道太後對朕的慈愛之心。”
有兩道聲音齊齊應是。
直把郭氏氣的心火直燒,咳嗽連連,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上前替她順氣,喂她喝水,好一會才冷靜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場鴻門宴,李瀾庭是鐵了心讓她去。
慈康宮外,李瀾庭負手回望這華麗宮室,先前離開的楊平懷抱著拂塵回來了,麵色有些沉重。
李瀾庭回頭往前走,問:“如何?查出是誰了嗎?”
楊平屏退一眾閑雜人等,亦步亦趨,他道:“回陛下,檢查的穩婆和太醫說那些姑娘都是完璧身。”
李瀾庭奇了:“完璧身?那那些保胎藥給誰吃的,總不可能是郭氏自己吧。”
李瀾庭來此一遭一是為了要挾太後去行宮,二是聽說慈康宮裏出來的藥渣有些是用於保胎的,為了不出現第二個梅顏便親自來看看。
沒想到一個都不是。
楊平並沒有因為李瀾庭的玩笑話提起半分笑意,反而更愁苦了,跟苦瓜似的。
李瀾庭不以為然:“平啊,別愁了,太後要是有意不讓人知道藏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而且這次她不是故意折辱朕,是在給自己留後路,若朕真的駕崩了,這個孩子就是朕的親子,下一代帝王。”
楊平憤憤道:“當初就不該留她一命。”
李瀾庭道:“你抬舉朕了,不是朕留那兄妹二人一命,是朕動不了他們。不過這隱患留著的確膈應人,你且再查查吧。”
楊平應是。
等人都走了,郭氏一把抓住那小太監,厲聲問道:“哀家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那小太監搖頭。
郭氏怒極撒手:“都是廢物!那孩子肯定是明王遺子,沒想到她不顯山不露水還藏個皇孫,還藏了六年,可真是厲害至極。”
思索一會,郭氏又說:“你再複述一遍當時皇帝說了什麼。”
小太監原原本本的把那日李蘭庭的話說一遍。那段對話直把小太監說出一身惡寒。
那些胡話本來郭氏是不信的,但抱著試一試心態探查一番,沒想到還真發現點蛛絲馬跡。
“爹娘?”郭氏皺眉“明王從小身子骨就差,天生的短命鬼,多少杏林國手都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果然二十三歲就死了,也確確實實是感染風寒病死的;那明王妃則是難產而亡,孩子生下來就是死的,她生孩子的時候哀家也在,難產之事也是不假,那天她足足生了一個白天才生下來的。所以到底哪裏有問題……”
小太監隻是負責探聽的,回答不了郭氏的問題,就低頭不說。
郭氏也沒指望對方能回答什麼話,自顧自思考著,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離柳暗花明就差臨門一腳。
驀地,她轉頭去喊貼身宮女,叫她將所有事情經過都遞出去,務必不能讓郭銘強行進宮,叫人抓住把柄。
玉珠垂頭應是,立馬著手去辦。
那宮女是陪伴她長大,忠心耿耿,她傳出去的話郭銘一定聽。
郭氏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李瀾庭前腳剛回養心殿,郭銘就收到了陛下強闖慈康宮,連殺數人之事,直接把郭銘嚇得茶杯都摔了,不顧幕僚勸解非要進宮看看太後。
那群謀士苦口婆心七嘴八舌勸道:“陛下現下受製於相爺,必定不敢傷害太後。”
“陛下現在聲名狼藉,必不敢恣意行事,相爺得籌謀一番莫要給陛下拿住把柄。”
“相爺不要功虧一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