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謝汶被原森亞關久了,說不定已經開始失溫,連肩傷都沒顧就擰開了冷庫的門栓,撲麵的冷霧從門縫裏湧出來,謝汶就坐在靠門的紙箱上,交疊著雙腿,一派平和,手機屏幕在昏暗的倉庫裏發出熒弱的光。
薑知野的心像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
他有點慶幸,謝汶不是那種毫無反抗能力的花瓶,看原森亞那鼻青臉腫的樣子,就知道他沒少下狠手。
可是這也意味著,謝汶在某些情況下不需要薑知野的保護,這點讓他難以接受。
薑知野盤算著以後怎麼能讓謝汶更需要自己一點,想著想著,目的地到了。
這是唐家市最豪華的別墅區,一草一木皆是知名園林景觀大師親自操刀設計,到處都彌漫著一股金錢的味道。
到了家門口,兩人甫一進屋,薑知野將謝汶攔在玄關處,湊到他身旁按下開關。四層奢華別墅瞬間變得分外明亮。謝汶看了眼客廳精致的布紋絨地毯,又把視線移到巨大的水晶吊頂燈上,覺得這裏有點誇張。
至於嗎?就一個人住,買這麼大房子。
他剛想發出這個疑問,隨即想到些什麼,便沒開口說話。
薑知野哪裏是一個人住,從前不是情人一個接一個麼,他還能缺人陪不成。
聯想到自己可能也是薑知野獵豔目標的其中一個,謝汶微抿起唇角,陷入沉思。
“上來吧,我猜你比較喜歡我的收藏室。”
薑知野從他手裏取過自己的西服外套,隨手放在沙發上,領他上樓。
一步步扶著旋轉樓梯而上,四層的裝潢和樓下簡直天差地別,這裏連瓷磚都鋪成優雅低調的咖啡普拉提色,謝汶跟在男人身後,緩緩將展廳及牆上的樂器收入眼底,心裏說不出的震撼。
先前聽說薑知野喜歡收集樂器,謝汶還以為他是小打小鬧,買來充麵子,想去掉些商人的銅臭味。現在看來遠不止如此,這裏的每一件收藏品都大有來頭,隻有少數部分是因為造價高才被他收入囊中。
然而這樣的人,偏偏又對這種領域不甚了解。
謝汶的眸光落在薑知野身後,帶著探究。
“來這裏,”薑知野打開其中一間房門,“如果有喜歡的,可以直接拿走。”
“這些都是你從世界各地收藏的?”謝汶盯著滿室的小提琴,不由提問。
“當然,”薑知野那雙桃花眼裏泛起些微的暢快與得意,“有些是知名演奏家使用過的琴,有些是絕版的限量品,不過……還是送你那把瓜奈裏的最珍貴。”
“我去下麵拿藥箱。”
放下這句話,薑知野轉身離開了收藏室。
謝汶獨自一個人四處看了看,偶爾遇到合意的便從櫃子裏取出來試試手感。他沒有生出要琴的想法——這裏好多件藏品都失去了使用價值,隻能做觀賞用。
至於可以拿來用的,做工又沒有他自己的好。
逛了半圈,謝汶忽然看到一把特別眼熟的小提琴。
他拉開玻璃櫥櫃,將琴從盒子裏取下,循著記憶找了找其上的細節,竟然這麼巧,真的同記憶中的那把琴不謀而合。
這件小提琴是他十二歲那年去維也納□□登台表演使用的那一把,因為他的調皮,琴身被摔出一道細微的裂縫,由於害怕挨打,謝汶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當時國內許多媒體都在爭相報道,說他是最有天賦的小提琴演奏家,這把小提琴也因此水漲船高,價格飆升,成了有收藏價值的藝術品。
不過這一切,用的全都是謝汶的另一個名字。
他望著琴弦,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薑知野收藏這把琴,不也因為這是william使用過的麼?沒想到他對自己的製琴師身份這麼狂熱,看上去好像並不是說說而已。
謝汶把手中的琴放回原處,身後的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薑知野提著藥箱,倚在門框上看著他。
“過來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