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納悶,隻是看一下紋身圖案,流程很複雜嗎?
難道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紋身?小豬圖案?前女友的名字?
“你們倆夠無聊的。”灰穀龍膽洗完出來了,隨意地擦了擦頭發,將毛巾扔在了加賀頭上,“這家夥有什麼用,你也該說了吧。”
“我要讓他協助我去教訓一個人。”我長話短說,“我店裏的一個客人被家暴,我想讓對方感同身受。”
加賀雖然是個垃圾,但手下小弟眾多,足以用來唬人。
灰穀龍膽:“你也不怕他突然醒來。”
“你提醒到我了。”我摘下手上的戒指,旋轉了一下,露出了一根針,然後紮進了加賀的脖子裏。
灰穀蘭眼睛亮了:“麻醉針?”
“嗯,持續的時間是六小時,醒來後也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
“芙柚子小姐,你還真有創意。”
“不是我的創意,是別人的創意。”
藏有麻醉針的戒指,也是蘭先生的設計,他總是把防身的利器藏進看似無害的物品裏。
“恕我直言,能想出這種創意的人,”灰穀蘭口不留情地評價道,“陰險狡猾,明顯要討女生歡心,多半是個欺騙感情的家夥——阿嚏——阿嚏——”
不知道為什麼,灰穀蘭突然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哥,你不會感冒了吧。”灰穀龍膽隨手扔過一條毯子。
“不可能。”灰穀蘭裹上毯子,“肯定是哪個混蛋在背後說我壞話——阿嚏——”
“還說沒有。”灰穀龍膽鋪好沙發躺了進去,“床給芙柚子,你和我睡沙發。”
“沙發好小。”
“還挑,那你和加賀一起睡地上。”
在兄弟倆的鬥嘴聲中,灰穀龍膽很快睡著了,灰穀蘭卻精神抖擻。
抖擻到開了罐啤酒,獨自坐在陽台上,邊喝邊看著在夜色裏靜默的六本木。
“你在看那座燈塔嗎?”我小聲問道。
灰穀蘭平靜地回眸,“我在看燈塔下麵的東西。”
我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卻沒發現任何可以欣賞的景物。
“你看不到嗎?”
我搖了搖頭。
“砂石,塵土,被清理掉的垃圾,流浪動物,無家可歸的人。工業時代真冷漠,有那麼多東西,芙柚子小姐卻什麼都沒看到。”
“……”
“也難怪,畢竟這些本來就是城市裏不受歡迎的存在,就像不會有學校歡迎我這樣惡劣的學生。”
“……”真有自知之明。
我偏開視線,看著地上的影子。
窗外的雲流動得很快,月光傾灑,將兩個人影拉得很長,一樣的孤單。
突然,從那邊的人影裏跑出了一隻兔子,然後又依次變成一隻鷹,一隻豹子,一隻鹿,一條蛇。
這是一場野生的華麗的表演。
灰穀蘭專心地玩著手影,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笑容,和一點冷淡的驕傲,仿佛過去和未來都與他毫無關係。
手影不斷變化,最後變成了一朵花。
“花送給你,紋身就別看了。”他輕聲歎氣,“到此為止吧,芙柚子小姐。”
“既然這樣——”
我伸出了手。
然後投在地上的,我手指的影子,摸到了他影子的輪廓。
“那我幫你。”
他的動作倏然靜止。
我的手指真的碰到了他的臉,少年皮膚柔軟,瑩白冰涼,恍惚間讓我想起冬日裏落於我指尖的雪花。
“灰穀君,我一定會把你送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