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他……會允了這事兒吧?”回想起他的神色,裏正心裏便十分忐忑。
何有憂轉回身,此時她臉上已沒了方才的冷然,隻見她坦然一笑,“夫婦同心,他自然是會同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裏正寬心地點頭,“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不多叨擾,這就先走了。”
“誒……裏正你們等等。”何有憂心裏高興,她轉身回了屋子,伸手抓了兩大把豬油渣出來。
一把塞給了裏正,另一把叫幾個跟來的青年人分了。
“這是方才剛剛出鍋的,還熱著,好吃得很。”何有憂十分客氣。
關了門,何有憂顛著手裏的十兩銀子,開心地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正高興著,何有憂一抬頭,便撞上陸望舒那幽深且帶著怒意的眼神。
陸望舒就立在屋子門口,“你的命就值十兩銀子?”
說罷,陸望舒便轉身回屋去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何有憂跟上,“我這叫能屈能伸,你想我靈芝才值了四兩銀子,可眼下輕輕鬆鬆十兩銀子到手,難道不是我的能耐!?再說了!那劉寡婦平日裏扣扣搜搜的,能從她手裏得來十兩銀子,也可謂是叫她大傷元氣了!就這事兒怕是要叫她氣上好一陣了。”
“嗬,能耐……”陸望舒冷哼,“你是挺有能耐,為了銀子就連尊嚴都不要了。”
何有憂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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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何有憂和陸望舒吃的是中午剩下的菜和白饅頭。
許是陸望舒還在鬧別扭,一頓飯下來愣是沒與何有憂說一句話。
“咳咳——還生氣呢?”何有憂將雞鴨趕回窩棚後進屋,見陸望舒板著一張臉在烤火。
陸望舒:“……”
“誒……罷了,我心胸寬廣,不與你做計較。”何有憂搖頭,“陸望舒你是不是當真以為,為了銀子我可以不顧人性命?”
“不是嗎?”陸望舒聲音淡淡。
“你可知為這麼多年,劉寡婦為何能在村裏這麼囂張?”何有憂的話頓了頓,見陸望舒不說話便繼續解釋,“因為她有錢也有勢,便是此番我真如你而言,報了官,你覺得這事兒最後會如何結案?是讓劉寡婦償命?還是仗責一頓?又或者無罪釋放?”
聽到這兒,陸望舒終於有了反應,隻見他抬頭掃了一眼何有憂,思索著眨了眨深邃的眼睛垂眸,“此事,是我欠思量了。”
何有憂搖頭,她倒是沒怪陸望舒的意思,畢竟他們倆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從小的生活環境不同,思想上有出入很正常。
對於劉寡婦這事兒,劉寡婦雖有殺害何有憂的嫌疑,但到底眼下‘何有憂’還好端端的站在這兒。
既然人沒事兒,而劉寡婦有銀子,還有一個在縣衙當差的大哥,此樁事兒最後會如何了結可想而知。
所以,與其這次將她送去縣衙讓她小受懲罰,倒不如從此蟄伏,回頭再一擊製勝。
更何況,依著劉寡婦那性子,何有憂可不信日後她當真會安分守己不來招惹她。
思及此,何有憂的眸中飛掠過一絲狡黠。
一旁的陸望舒看著此時的何有憂,眸光沉思不解。
幾個月的相處,他倒不知何有憂會會有這樣的忍耐力,此番倒真是他誤會了她。
“你看著我做什麼?”這邊陸望舒還在疑惑,那邊的何有憂卻已將此事拋之腦後,“怎麼?我臉上還有灰?”
陸望舒搖頭,“沒有。”
“哦……”何有憂點頭向他伸出一隻手,“把你的手給我。”
陸望舒垂眸在她的手上掃了一眼,眼神不解。
何有憂徑直拽過他的手,“此前我說過,我要給你解毒的。”說著不等陸望舒再說什麼,她已閉眼靜靜地搭起脈來。
屋外,夜幕已悄然降臨。
整個興運村內,除了犬吠外便隻有風拂過樹木的沙沙聲。
小屋內,柴禾被火燃燒地嗶啵作響。
何有憂鬆開陸望舒的手,她緩緩睜眼,眸光複雜地在他臉上掃了一眼。
察覺到何有憂的神色,陸望舒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其實不用為難。”
何有憂:“什麼不用為難?”
“我這毒自小就在體內,若輕易就能解就不會到眼下隻有你能發現。”陸望舒自嘲地一笑。
何有憂歪著腦袋一本正經道:“那你為何不想,我能發現是我有本事呢?既然我有本事,那你的毒我自然是能解的。”
陸望舒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抬頭重新看向何有憂,見她尤為認真並非是在說玩笑話。
“放心吧,我說過能解就一定可以解。”何有憂往火堆裏添了一塊木材,火光將她白嫩的臉頰映得微微發紅,“眼下你的毒發作頻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