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被罰來寒山的,但是經過這幾天,沈約還挺喜歡寒山的,他覺得這裏比京城自在的多,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看那麼多人的眼色,雖然以前他也沒怎麼顧及過那些眼色。
沈約心裏始終沒有忘記那天他看到的冰天雪地,他時常會以為那隻是他的一個錯覺,或許那天不過是在那塊石頭前不小心睡了一覺呢?
小小的少爺就這麼放過了這些奇怪。
沈約心裏還惦記著季寒說的那些發光的草木,難道真的有麼?
熬著熬著,沈約終於熬到了晚上,他偷偷摸摸地翻了個牆,不一小心還差點往下摔了過去,幸得底下有人結結實實地承住了他的重量。
季寒還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樣子,但是語氣卻是溫和了許多了:“少爺下次還是不要傷著自己了,隻需要喚一聲小人,小人來接少爺出去。”
沈約皺著眉頭聽完,急忙道:“知道了知道了,什麼時候出去啊!”
季寒道:“請隨小人來吧。”
沈約緊隨其身,山路崎嶇,季寒好似故意走的很慢一樣,沈約心中想:好在他走的不快,不然他腳上的水泡可要了他的命了。
季寒走到一個草木濕氣味道很濃厚的地方,止了步。
沈約滿心歡喜地往那片林子看了下,黑漆漆的,隻有自己手上提的微弱昏黃的燈光映照這兩人的臉龐:“怎麼什麼都沒有。”
季寒麵無表情地看向沈約,不知道為何沈約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冷厲:“什麼沒有就對了。”
等下。不對勁。
沈約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太年輕了。兩個人的山路、大晚上的、自己一個富貴公子跟著別人出去,這不就是酒名先生書裏那些被狐妖迷惑了去吸幹了精魂的無知少男嗎?
沈約看著季寒更為冷冽如玉的臉龐,心下一跳,不隻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沈約閉緊了呼吸,咬著唇,聲音顫抖:“你……你要幹嗎?”
季寒身子微微往沈約那邊傾斜,好像要做什麼似的。
沈約在季寒徹底靠近他的時候狠狠地吧季寒推開,大聲喊了一句:“放肆!”然後閉著眼睛,死死不肯睜開。
隻要不看就不害怕了,就不會被蠱惑了!沒錯!
許久,沈約感覺一滴水珠從自己的腦袋滾落。然後是兩滴,沈約連忙睜開眼睛。
整個林塘子風葉並作歌聲,是雨在落,那雨一點也不大,細細密密的,往沈約臉上滾落。
沈約遠遠看著季寒還是站在原地,沈約又害怕又奇怪,還是忍不住走近了,問:“你……你剛才幹什麼離我那麼近?”
季寒在黑暗中揚起頭來,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表情:“少爺,下雨了。”然後沈約看到他右手裏抓著一個大大的芭蕉葉,足以遮蔽兩人免受雨淋。
沈約知道自己誤會了,心中羞愧懊悔,麵上卻不漏半分怯懦:“哦……那你說的會發光的草木呢?”
夜裏寂靜,這明顯是個有著濕地的林子,走路要分外小心,隻是沈約剛剛跟著季寒走,季寒走到極為緩慢,沈約也顧著腳上的水泡沒有仔細看兩邊的路,原來這個濕地上還張滿了一片的像是藻類的東西。
季寒指著這片藻,道:“這就是會發光的東西。”
沈約蹙眉:“沒有發光啊?”
雨落了,洗著那片藻類,但是好像被那片藻吸附也一般,竟然幾乎沒有什麼落雨的聲音。
萬籟俱寂,是縹緲的,像籠罩著一片薄薄的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