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過去的輝煌了,人又不能一輩子勇猛,在戰場上尚能具有不顧性命的英勇,離了戰場回歸平民的生活,也會被日常的瑣碎消磨了意誌。
“他的行為著實可惡,實該教訓。”成蛟又說:“既然你打抱不平,這盤牛肉就賜給你吧。”
“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我不敢領。”
成蛟像是重回軍營,說出的話不容人拒絕,不耐煩地說道:“扔去喂狗!”
看來,是藥不了他了,粼光說:“那就把這盤好東西送給俘虜吧,紅堡主人在時,他們一天尚能喝兩頓粥,等他一走,鐵頭隻讓他們吃一頓。”
俘虜們本就服了麻藥,再吃點沾了藥的牛肉也無多大關係吧,每人大概能分到一塊,聊勝於無。等成蛟喝醉時再去取鑰匙吧。
成蛟往嘴裏灌酒,並未理會粼光,粼光端著盤子往裏走去了牢房,高興地說道:“有好東西吃咯!”
俘虜們隻略微動了動,他們很餓,服了麻藥腿腳酸軟,到這個時候就已如同一灘爛泥一樣,他們被抓來已有一年半之久了。
粼光還未走近欄杆,後背就挨了一掌,突如其來,打得粼光趴在地上,牛肉盤子摔得稀碎,肉塊分散四處,沾滿了粉塵,恐怕不能再吃了,相當可惜。
而這一掌,直接將她送到了第三間牢房處,永逍伸出長臂將她扶起來,欄杆上附庸的法力對永逍不起任何作用。
成蛟也伸出長臂,手掌聚力直擊粼光的腦袋,永逍悄聲對她說:“出招。”他暗自運力推著粼光後背,雙掌相擊,成蛟被甩出去撞到了牆上,又被彈到了欄杆上,還被欄杆上附著的法力狠狠地炙烤得全身打顫。
——顏麵失盡嗎?威信掃地嗎?雖然威信隻剩那麼一點,而顏麵,十年前被褫奪一切的時候,早就沒了顏麵。不是,其實,這一生,生存在巨大的光輝陰影之下,他什麼時候有過顏麵?即使那人早已不在,他還是在他的陰影之下存活。
隻有她—他的妻子,才讓他覺得有顏麵這一回事,她的妻子從來沒有瞧不起他,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有傷他男子尊嚴的話。他很想他的妻子,此時此刻,他不想留在這裏當這個可惡的獄卒,再也不想,他想要回家擁抱他的妻子,那樣溫柔可靠,那樣美麗賢淑,在她麵前,他才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可他這時,還得繼續扮演好他的腳色。
粼光說道:“偷襲可恥,成將軍!”
成蛟問:“你究竟是誰?你不像是妖怪,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要救出這個人。”粼光指著永逍說,雖然永逍並不想被他救。
“為何?”
“他有恩於我,不僅救了我,還救了我的家族,當他有難時,即使付出我的性命,我也會救他出去。”
永逍驚喜地說道:“胖妹,沒想到你如此有情有義,我突然覺得,你的形象真是前所未有的光鮮靚麗!”
“以前不光鮮靚麗麼?”
“以前差了那麼一點兒。”
一個堂堂將軍趴在地上不站起來成何體統,粼光望著成蛟,覺察他不怎麼對勁。
永逍撿起成蛟的黑釉矯龍倒流壺,聞了聞味道,又叫粼光嗅了嗅。
這味道粼光很熟悉,“酒裏下了安睡藥,這藥混合著酒,勁兒很足,像他這麼喝,能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怪不得,有大名鼎鼎的成蛟將軍駐守在此,依舊讓妖怪得逞,原來被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