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漪儀態歡脫,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因為見到了永逍。懷中的雪狐掙脫了她的懷抱向永逍奔過去,永逍也笑著將通體雪白的小狐狸抱了起來。
“永逍公子,別來無恙啊。”聲音中添了好幾分嫵媚。
愛嚼舌根的丫頭說過:夫人一見到了美男子,就會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全身每一條筋脈的魅力都散發出去。粼光回答說:“夫人不用使這麼大勁兒,就很有魅力了啊。”
那丫頭說:“夫人是一隻狐狸,狐狸就得發騷。就如同我們是丫鬟,就得做髒活一樣。”
粼光瞥了一眼永逍的側臉,你小子能耐啊,真是天上地下所有的美女見到你都喜笑顏開呀,所以才說,珺珂擁有不與眾人同的獨特嘛,好像就她一人看到絕世無雙的永逍公子總會來氣。
這位巳漪夫人看著年輕,實際年齡卻是相當不小了,比她那貌合神離的丈夫都要老上千兒百歲的,婆婆級別的大家閨秀對年輕後生散發誘惑似的的魅力,不大合適。
粼光悄聲對他說:“我先告辭,你和老相好慢聊,不,是老相識。”
粼光一人出了霍家堡,她轉向西側,想取道桃花林然後再爬上那片山坡,得趕快加緊腳步,以免趕不上時辰。
“胖妹!”
永逍在身後呼喚,“等等,我同你一道去。”
“怎麼不同老相識多敘敘舊?”
“巳漪夫人的確是老……前輩。老相識說不上,她曾丟失過一隻雪狐,每日裏黯然神傷,如喪考妣,可憐見的,於是我就幫她尋覓了一隻,就是剛你看到的朝我撲過來的那隻小家夥。從此之後,她隻要見到我,就笑得像桃花盛開一般。我隻是隨意為之而已,其他人丟了東西,我也願意幫他們尋找,找不到,就再找一個替代品,不用對我如此熱絡的,還真讓我有些受不了。”
“未時沒過吧,我要快些趕過去。”
永逍從袖口抽出長劍,粼光終於弄清那麼長的一把劍如何藏身於他的袖子之中而總是妨礙不了他,原來長劍是藏在那麵小鏡子中,她也藏了好些東西在小鏡子中了,不同的是,她的小鏡子掛在脖子上,他的小鏡子拴在手臂上。
永逍衣袖一揮,長劍漂浮於空中,劍氣縱橫,精光淩冽。
他挽住粼光的手臂,踏上劍,禦劍而飛。
“哇,我從來沒有禦過劍,這感覺真不錯,比踩朵雲還要颯呢!”
“啥?你從未禦過劍?這倒也是,你天資駑鈍,理解力差,又不懂變通,能夠拿把木劍照著劍譜耍出個全套劍勢,都要燒香拜謝武聖神祖了,還指望你能禦劍?這是十歲小朋友才會做的事。”
“你的嘴真像霍家堡廚房裏的灶口。”
“為何是灶口?”
“想把你的嘴用柴火燒一下。你看,桃花林那人是霍夤吧?”
“是他。”
“這人鬼鬼祟祟惡狼似的,紅鯉在桃花林中的碧清池沐浴,難不成他起了歹念?”
粼光就要衝下去,永逍拉著她說:“今天是霍紅雪的大喜日子,就算霍夤起了歹念,也不敢如此大膽,你還是辦自己的事吧。”
過了桃花林,三岔口,小壩子,終於來到了那片緩而不陡的山坡,十五年前,霍藍鑫坐在山腰處的一塊木樁上。
“的確看不到山下,完全被雲和霧遮住了。”
“就像剛踏足天界一樣,南天門腳下全是雲。霍大老爺不坐在顯眼處看馬賽,卻坐在這兒看雲觀霧?來來來,坐下來,會不會雲中有何蹊蹺呢?”
粼光坐在木樁旁,永逍坐在她身邊,如果這裏沒有迷霧花,如果時光退回十五年前,他們會在此處看到一個孤獨無依的姑娘遭受著奇恥大辱。
此刻,即使眼前的一切都被迷霧花遮擋,萬物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林中住著人家,馬蹄匠在打鐵,風箱喘著重氣;勤勞的農婦在河邊搗衣,砧杵聲如打鼓般節奏均勻;樵夫在砍柴,嘴裏吼著山歌;山下的跑馬道走過一匹健馬,蹄聲噠噠;若是霍家堡和西海未曾交惡,還能聽到纖夫拉著很沉的物料大船所發出的吼聲。
一點一滴都清晰可聞,不可能聽不到騎士們凶惡的喊打喊殺聲,不可能聽不到一個小姑娘絕望的呼喊。
“在沙之地對付大烏龜時,我有一次不辭而別,晏舟對你說我去了福天暖閣,的確,我是去了那個地方,但我的用意不是去借什麼寶貝?”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我的用意是想你跟著我來,沒想到你卻隻身一人去會大烏龜,我當時就想,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來真的呀,你偏就去了。”
“救人如救火,我才不會跟著你去什麼暖閣享福呢,也好意思拿來說。”
“我想知道你如此急切地救紅鯉出來,是否因為紅鯉讓你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聽阿墉長老說你小時候的經曆不大好,你對紅鯉很憐惜,是不是她讓你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我當時希望你對我說起那段經曆,所以才使這個計,沒想到你完全沒有中計,不僅沒跟著我,反而憑著一腔癡傻的孤勇,不要命地獨闖沙之地,幸好我先派出了七武士守在那兒。”
“除了皓天叔叔和阿墉長老,我沒對任何人說起過在霍家堡的經曆。”
“很難堪?不堪回首?”
“難堪是有點,倒也不是不堪回首。那時候我也不小了,身子是凡人十歲的小姑娘,其實也有好幾百歲了,隻不過,我……你不準笑我。”
“不笑,我保證。”
“我……我長成成年女子的模樣也隻是這十五年間的事。”
永逍憋住笑,清了清嗓子,正經地說道:“這不奇怪,依父母的質素和自身的修為而定,一些仙家孩子和凡人一樣,十七八歲就成年,之後再修煉個幾百上千年也是年輕人的模樣;有些長了幾百年還是個小孩,先天和後天都很重要,這也值得拿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