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縱即逝,轉眼便到了正月朔,昨日硯塵生去取了去往秘境的玉符,今日萬事皆備,二人就要出發了。
翡月仍在往硯塵生的扳指中塞東西,紅著眼眶道:“外麵均比不得我們府中,更別用說秘境了,哪有什麼爽口的吃食。此去至少也要月餘,少主萬不可委屈了自己。”
“且放心吧。”硯塵生不想她傷心,遣事與她道,“爹娘還不知我們何時要走,你快去與他們說一聲,別耽誤了。”
“這幾日我爹雖麵上冷著咱倆,不出兩日指定就要掛懷。”硯塵生笑著說。
“為何要與家主、夫人明說?”待翡月走遠,玄殷問他,“萬一他二人不許你去呢?”
“我自可在他們選定要去的弟子後,將那兩個弟子綁了,搶完玉符就走。”硯塵生垂眸走向桌前,麵色在背光處看不真切,“隻是我幼時曾被府中人擄走過,若不告而別,他二人該擔心了。”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非要去麼?”他戴上扳指,問玄殷道。
玄殷挑眉:“修道之人想多加曆練有何不對,況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不當事事過問。”
硯塵生失笑:“你倒是很有分寸。”
玄殷側過頭問他:“不好嗎?”
“不,很好。”硯塵生輸入靈力,捏碎了自己的玉符道,“走了。”
玉符碎成的齏粉落在兩人周圍,彙聚成一道陣法,待首尾勾連的一刹,陣法乍起白日般刺眼的光,再一睜眼,便到了一處山穀。
穀中老樹叢生,遮天蔽日,僅憑肉眼難以辨認天時。
“這是到秘境了麼?”硯塵生狐疑問道,“未免也太過草率。”
“不像。”玄殷認真觀察,“天地八方皆有界限,約麼是誰人辟出的空間。”
話音未落,百尺高處的枝葉間,忽然響起了密密麻麻的顫動聲。
“小心!”硯塵空手一握,召出一把三尺霜劍。
重物“哐——”地落地,竟是一條巨大的妖蛇。
妖蛇不緊不慢地盤起身子,碗口大的蛇鱗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它吐著紫紅色的信子,豎瞳忽寬忽窄,探尋著入侵者的氣息。
玄殷拉著硯塵生在它落地的一刹藏身樹後,他看著硯塵生,有些驚訝道:“你還會使兵器?”
“……那可是騰蛇,你能不能緊張一點。”硯塵生將聲音壓到最低,從樹後盯著騰蛇高高揚起的後腦勺,大氣都不敢喘,“硯家最厲害的就是劍法,我雖學藝不精,也勉強拿得出手。”
“既然是結界,就必然有最薄弱之處。”為了將聲音壓得更低,硯塵生湊到玄殷耳邊問他,“你找得到嗎?”
“我試試。”玄殷被他的氣息燙得一滯,但沒有躲開,也湊到硯塵生頰側道,“不過騰蛇耳朵不好,我這樣與你說話……”
“或者再大聲一點。”玄殷將聲音提高了些許道,“它都聽不見。”
硯塵生麵上一紅,轉頭瞪玄殷,果見他唇角微勾,語帶笑意。
硯塵生氣得牙癢,恨不得把口中字嚼碎了咽下:“玄、殷——”
“不可動手。”玄殷好整以暇地覆著硯塵生攥起的拳。
此時二人鼻尖相距不到二指寬,若玄殷目可視物,便能看見硯塵生惱怒的眼神,和眸中他的倒影。
“雖說那蠢物的眼神和耳朵都中不得用,但哪怕是百米外的狡兔一跳,它也能準確定下方位。”玄殷環視四周結界,與硯塵生解釋:“稍作走動就會被發現。”
“總不能困死在這。”硯塵生長眉輕蹙,“要想想辦法。”
“方才我們是借它落地地動之機躲起來的。”玄殷目光定在了一處,對硯塵生道,“結界最薄弱處在東北,界中艮位。”
“可以試著借震動聲幹擾它的判斷?”硯塵生看準了遠處一簇枯枝,“我沒法看到準確位置,你去破結界,我引開那條騰蛇。”
“切記多加小心。”玄殷腳尖一轉,縮地成寸。
“這還用你交代?”硯塵生在他離開瞬間凝氣於指,精準將枯木擊退數尺,在落葉堆積的地麵留下深深的滑痕。
提起的氣還未咽下,硯塵生驟然生了一層冷汗,他猛地看向騰蛇,卻見那蛇沒被枯枝引走,也不去追玄殷,一雙森冷的豎瞳死死盯著硯塵生,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