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不可金屋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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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雷比往日來得遲了些,空氣中帶了絲悶熱,方才當空劈下了第一道雷,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如意正靠在榻上看書看得入神,並未注意天色的變化,直到被雷聲驚醒,從撐起的窗戶底下看去,細密的雨水打在青磚上,濺出一朵朵小水花。
“青棠——”她喊了兩聲,沒得到回應,匆匆忙忙穿了鞋下榻,跑到箱籠邊上一看,兩把傘好端端放在那,證明青棠出去時候是沒帶傘的。
外麵時不時傳來幾聲驚呼,這雨來得突然,許多宮人都沒準備,小宮女們提著裙擺一邊尖叫著一邊找地方躲雨。
如意拿著傘出去,差點撞上隔壁馮答應屋裏的小宮女。
小宮女認出她了,嚇了一跳,要給她請罪:“奴婢衝撞了您,還請常在恕罪。”
如意和和氣氣問她:“珍珠,你見著青棠了嗎?”
珍珠回道:“下雨之前見著了,在門口那歪脖子樹下站著,這會子要是人沒走,得找地方躲雨去了吧。”
如意道了聲謝,撐著傘就往雨裏走去。珍珠愣了愣,喊道:“我家主子今天下廚,喊您中午去吃飯呢,您別忘了。”
遙遙傳來聲“知道了”,珍珠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了。
廣德行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跟皇宮肯定沒法比,如意沒去過皇宮,但是行宮裏有那來的人,比如一些無兒無女被打發來行宮養老的太嬪,從她們嘴裏能把皇宮吹出花兒來。
吃個飯睡個覺都得一堆人伺候,逛個禦花園後麵浩浩蕩蕩跟了一串人,但愣是腳步聲都沒有,個個腳上功夫一絕。
“怎麼能沒有聲音呢?他們都會飛簷走壁?”如意那會兒還小,愣愣問道。
太嬪揮了揮手說她要睡覺了,就把小如意打發出去了。
“你看見青棠了嗎?”如意逢人就問,大多是搖了搖頭說沒見到。
歪脖子樹下沒人,雨水打在地磚上,把她裙子下擺都濺濕了,洇上一層深色。
青棠不會說話,可她不是傻子,多半是就近找地方避雨去了。他們這地方,藥材都得靠懂點醫術的小黃門來弄,要是生個病,保不準就拖成大事了。淋場雨,體格好的人咳嗽幾聲捱過去就行,但青棠是小時候生過病的人,要是她發起燒來……
如意輕拍了兩下臉,告誡自己不允許胡思亂想。
她兜兜轉轉,繞到了一處假山後麵,在大雨澆注之下跟水簾洞似的。她正抬腳想走,餘光瞥見山上亭子有個人影。
如意後退幾步,想看清亭子裏的人。
是個墨色的身影,她沒見過,也不像是行宮裏的人。
行宮要是有這麼漂亮的人,她哪能一點印象都沒呢,即便是對方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五官還是如同化開的墨一般濃淡相宜。
被對方的眼神刺了個激靈,如意回過神來,慌慌張張跑了,也顧不得看路,一腳踩進小水坑裏,濺起的水花在裙擺上潑出成片痕跡,貼在腿上難受的緊。
謝逢春站在亭子裏,看著底下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應該不是行宮宮女,穿得雖然素淨,卻不是宮女衣服式樣,看起來年齡尚小,目測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
其實他當時是想開口問問,能不能借把傘的,這雨太大了,派去找傘的小廝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她臉色變得飛快,跟見了鬼似的,頭都不回的跑了。
他緩緩整理袖口,心想難不成他這張臉如此可怖嗎?
如意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遠,停下來氣喘籲籲。
巧的是青棠就在前麵廊下,說不了話,隻能不停地朝她張望,好在如意眼睛尖,一眼就瞥到她了。
如意走近問道:“你淋著雨沒?”
青棠搖頭。
如意看了看四周,這兒確實不常有人來,要是雨不停,她也隻能在這等著。
她接過青棠手上的東西,青棠終於空出手來,跟她比劃:我一直在這,本來想等雨停了走,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是馮答應屋裏的人告訴我的,說你在歪脖子樹那,我沒找著你,想著下雨了你也走不遠,肯定就近躲雨去了。”
青棠眨了眨眼,沒有否認她的說法。
如意好不容易找到了青棠,一高興就把剛才的事忘了個幹淨,就記得馮答應要請她吃飯。正好雨小了不少,主仆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屋,趕上珍珠探頭探腦的,見到她的身影笑得嘴都合不攏。
她濕噠噠地進屋,又被馮答應趕了出來,嫌雨水會弄髒她的毯子,非要珍珠送她去換身幹淨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