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如意在文華殿見到了聞人煦。
她還不太熟悉去文華殿的路,要找宮女帶她過去。
文華殿門口栽了好幾棵銀杏樹,如今已經金黃一片,小黃門正在清掃地上的落葉。
回了皇宮,不能像在廣德行宮那般隨性,聞人煦靠在榻上,聽得有人進來稟報說薛姑娘在門口等著。
他趕緊端正了坐姿,開口道:“她來就直接放進來,不需要向朕通稟。”
如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得了這樣特殊的聖眷,向小黃門問道:“謝大人在嗎?”
小黃門搖頭,“謝大人不在文華殿內,許是在議事。”
她剛進來,聞人煦就注意到她手腕上戴了自己送的藍碧璽手串。
“燕燕總算想起來這手串了?”聞人煦故意一副委屈的模樣,“我還當阿姊根本不喜歡呢,怎麼今天不戴那串紅珊瑚的?”
“那串今天被狐狸抓散了……”如意略有些為難,“它張大了不少,力氣也變大了,今天出門前粘著我要抱,不當心就把那手串扯壞了。”
她不提,聞人煦都忘記那隻狐狸的存在了,這會兒又隻好裝模作樣問了幾句狐狸的近況。
“這藍碧璽果然很襯你。”
他目光灼灼,看得如意有些不適,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聞人煦收回視線,笑吟吟道:“阿姊要是喜歡,我再送你些,別戴那紅珊瑚的了好不好?”
看她有要拒絕的意思,聞人煦及時插話:“難不成……難不成那紅珊瑚手串對阿姊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也不是,隻是戴習慣了,一時之間換了別的不太適應。”
那串紅珊瑚的隻是進宮前薛良隨手給她的,估計還是從薛玉珊桌上拿的,對如意來說不算什麼特別的東西。
“那就好,我看阿姊戴了這樣久,還以為是哪個情郎送的禮物。”
如意耳根微微發燙,“哪來的情郎!”
聞人煦笑意更深,“好好好,是我亂開玩笑了,不該這麼說。既然如此,阿姊以後都戴我送的手串好不好?戴膩了我送你新的,阿姊天天換著戴都行。”
這話如意聽著有點不對味兒,但是小皇帝臉上的表情十分純真,眼中半分雜質也無。
她輕輕籲了口氣,“這也太貴重了……陛下還是留著送給……”
生怕她說出接下來的話,聞人煦忙不迭出聲岔開話題,“話說回來阿姊這幾天在宮裏住得還舒心嗎?”
“都很順心。”
“我一開始還以為阿姊不會願意過來,沒有阿姊,宮裏連個能陪我說話解悶的都沒有。”聞人煦說得很誠懇,仔細觀察著如意臉上的表情。
如意問道:“我聽說……陛下不是最近頗為寵信姚大人?”
“咦?阿姊哪裏聽來的謠言?隻是姚清逸他比常人會說話些,和他下棋還不如喝阿姊下棋有意思。”聞人煦撒起謊來麵不改色,“姚清逸隻會絞盡腦汁讓我棋子,還以為我看不出來。”他說著笑了幾聲,好像真的覺得此事有趣,“阿姊就不會故意讓我,棋盤上廝殺,讓來讓去就沒意思了。”
……這真的是在誇她嗎?
如意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
“對了,聽說下個月會有外族來使拜訪。”
這話題讓如意很感興趣,她看了不少話本遊記,對外族的風俗傳統頗為好奇。
聞人煦指了指她手上那串藍碧璽,“那手串就是他們帶來的。”
他好像發現了會引起燕燕好奇心的話題,便故意多說了些。
果不其然,如意睜大眼睛,滿臉都是想聽他繼續說下去的表情。
以至於差點錯過了去德太嬪那的時間。
日落黃昏之後,如意從德太嬪處出來。
從德太嬪的住處回避風台會經過一處花園,沒什麼人經過,花草打理得也很一般,因此沒什麼名貴品種,方便了飼養小狐狸的宮人讓它在這活動。
如意在周圍繞了繞,沒找到小狐狸,倒是看見了個令人意外的身影。
“謝大人?”
薄暮時分看得不甚清晰,如意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得到了對方的回應才走上前去。
“謝大人,你怎麼在這——”話音未落,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氣。
如意仰起臉,再三確認麵前的人的確是謝逢春,如假包換。
但是謝太傅身上怎麼會帶酒氣?
她還在愣怔間,謝逢春握住了她的手腕。
——將她拉入懷中。
之前也不是沒有肢體接觸過,但這次如意隻覺得渾身僵硬,警鍾大作。
她慌亂地想要掙脫,謝逢春箍在她腰上的手加大了力氣,如意隻能無措地被他拉進假山甬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