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驚得後退一步,聞人煦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溫和道:“原本三甲就得放到翰林院去磨練一番的,他能力出眾,自然是要被考核提拔,不全是因為燕燕。”
她稍稍鬆了口氣,周聞新能被提拔確實是好事,既然聞人煦說不是那就不是吧。
“畢竟老師教過朕不能任人唯親。”聞人煦側過頭,眉眼間有些捉摸不透的神色,“朕也是認認真真看過周聞新考核和述職的。”
如意原本就對姚清逸沒什麼好印象,這下更是落到穀底。
她有些無措地看了眼謝逢春,對方臉上沒什麼情緒外露,隻是點了點頭。
直覺告訴她這場鹿鳴宴不太尋常,大約是她在明光殿斷斷續續旁聽這麼久以來,也知道朝中形勢並不樂觀。
包括之前那次被如意撞上的刺殺,隻是權力鬥爭中小小的一環。
甚至她已經許久沒有聽過孟尚書的後續。
即便位至六部尚書,百年家業,被人推出來的時候也不過是三五句話定下罪論,化為青煙一縷。
“怎麼了?”謝逢春出聲,如意才回過神來。
聞人煦也抬起頭,看到如意蒼白的臉色,擔憂道:“風寒還沒好全嗎?”
如意搖了搖頭,難道她現在的臉色比生病的人還差?
她揚起唇角笑了笑,說明自己沒事。
偏偏倒茶時候又走神了一瞬,濺起的茶水燙在手背上,瑩白的肌膚上迅速泛起一小片紅色。
衣袖遮擋了一部分,還好沒人問起手背上那塊不正常的顏色是從哪來的。
她頗為心不在焉地坐著,並未察覺到謝逢春深究的目光,隻覺得手裏的書卷看起來都索然無味了。
回去的時候,如意走得有些急,聞人煦隻當她是身體不舒服,還問要不要再宣太醫來看看,被如意婉言謝絕了。
她說不上心裏的不安是從哪來的,自從聽到“鹿鳴宴”,就有一種焦慮忐忑縈繞心頭。
連被人跟了都沒發覺。
手腕被人抓住,如意全身一僵,就被人拉到宮道角落裏。
她差點就要開口呼救了,聞到熟悉的柏子香氣才逐漸放鬆下來。
“嚇死我了。”如意小聲抱怨。
謝逢春沒有鬆開手,指腹在她手背上劃過,在觸碰到某處皮膚時候成功引起如意輕抽一口涼氣。
被茶水燙到的地方起了一個小小的水泡,謝逢春隻是輕輕碰到,就讓如意眼圈兒一紅。
“別……別碰。”她放低聲音討饒,還看了看四周。
這裏是宮道的死角,可畢竟是文華殿附近,不算偏僻,萬一有宮婢經過聽到些聲響……
謝逢春眸色暗沉,“跟我說話就是拒絕,問起別人的事倒是很關心。”說完意識到自己話語中醋味太重,又給自己找補道:“我要是不在文華殿,你又打算怎麼和陛下說?”
“陛下也沒問我啊!”如意不滿地抬眼和他對視,“哪像謝大人這麼喜歡爭風吃醋,連莫須有的醋都吃。”
謝逢春氣極反笑,如意感覺不太妙,又放軟了語氣:“有話不要在這裏說好不好,萬一有人看到就……”
“你當皇宮和行宮一樣,我能來去自如?”謝逢春瞥了眼她的燙傷,鬆開手。
“德太嬪那兒也沒見你拘著啊……”如意嘀咕的內容都被謝逢春聽去了,剛準備聽聽她的去避風台說,這下念頭全都打消了。
見他沒有半點要放人的意思,如意又找了個借口:“我今天還沒來得及練字呢,不能辜負謝大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