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四處閑逛,想著自己的心事,回家已經八點多了。陪著父母看了會八點檔的電視劇,不由打個哈欠,無聊道:“男女主角一個對視要給2分鍾的慢鏡頭,這也太拖戲太無聊了吧。媽,有什麼書看看嗎?”曆蓉蓉算是開通的母親,暑假才開始倒也不威逼兒子天天看課本參考書,加上她和廠圖書館的管理員交好,經常會把一些小說,雜誌,散文什麼的近水樓台先借回家來看。“今天有三本新的雜誌到了,都是你喜歡的,放在你床頭櫃上呢。”
江之寒踱回自己屋裏,看到是一本UFO探索,一本讀者,還有一本知音姐姐。翻了翻UFO探索,裏麵充滿了神神道道的東西,又選了幾篇讀者中的小資煽情文看看,最後拿起知音翻了兩頁,忍不住大聲問道:“媽,你沒有搞錯吧?這個知音姐姐是我喜歡看的?也太假了吧,比8點檔電視還過分。”曆蓉蓉說:“搞錯了,那本是我的。你也少廢話,該睡覺了,明天我起你就得起。”
於是江之寒關上門,熄燈睡覺。閉上眼睛,默默地祈禱夢境能夠回來,至少讓他知道最後那個名字是什麼。火車隆隆聲在回響,隧道的景象閃過,那句話卻總是斷在一半。江之寒知道自己並沒有睡著,腦裏的景象不過是白天的回憶,而不是新的夢境。他睜開眼睛,看著黑黑的房頂,歎口氣,給自己鼓勁道:“不管怎麼樣,我要有一個不同的開始,一個至少不被8點檔電視劇,讀者,和知音充斥著的人生。”
曆蓉蓉這些年早已形成了生物鍾,7點鍾從床上坐起身來。象往常一樣,丈夫已經在上班的路上了。她推開門,驚訝的發現兒子坐在沙發上。”媽,給你買的早餐,豆漿油條,經典搭配。”曆蓉蓉揉揉眼睛,說“太陽從西邊出來啦?”江之寒莊嚴的宣布:“媽,我要變了。”曆蓉蓉笑道“你是孫悟空嗎?”江之寒不失時機的拍馬屁:“我就是七十二變,也變不出您的手掌心呀。說正經的,”江之寒說:“從今天開始,我決定開始早上出去鍛煉,就去學校的操場,給你說一聲。”曆蓉蓉大概剛睡醒,對於暑假6點多就起床的兒子還是有些不適應,隨口說:“鍛煉是好事,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這一天是江之寒開始鍛煉的第三周。開始這一周是靠剛開始的興奮感支撐的,第二周開始是挑戰意誌最艱難的時候。熬過了第二周,鍛煉這件事仿佛慢慢成了習慣,自然成為了生活作息的一部分。上個周日江之寒被媽媽拉去祭奠外婆(去世3周年的日子)而沒有運動,倒感覺渾身不對勁。Kao,人家都說吸毒會上癮,吃巧克力可能上癮,沒成想到我鍛煉也會上癮。江之寒心裏想道。
鍛煉的計劃是江之寒拍拍腦袋自己想出來的,當然他還去查了兩本書參考了一下。圍著學校的足球場跑10圈,大概3000米左右。然後是一組跳繩,一組引體向上,一組俯臥撐,和一組100米的短跑衝刺。耐力,爆發力,和上肢力量的鍛煉都覆蓋了。江之寒覺得自己擬定的計劃無比完美,頗有幾分得意。你別說,平時不太鍛煉的江之寒,經過這幾個星期,飯量大了,每天精神飽滿,而他大概測試了一下,自己每個項目都進步了不少(當然原來的基礎是不怎麼樣的)。
江之寒還認識了2個朋友,一個老人家姓楊,幾乎每天都看到。過了幾天,見麵笑笑打個招呼,後來見多了偶爾也閑聊兩句。江之寒稱他楊伯,楊伯每天都來,有時早一點,有時晚一點,卻不見他怎麼鍛煉,好像隻是到處走走站站。楊伯麵相看起來還挺年輕,就像四五十歲的樣子,但頭發卻是花白的。江之寒有些迷惑,但當然不好意思去問人家年齡是多少,自己私下揣測,可能是有人說的少年白,頭發白的很早。
另一個朋友卻是個同齡人,叫顧望山。大概一周前,江之寒看見有個年紀差不多的男生在操場上騎自行車。中州這個地方,和中國大多數地方不同。因為在山上,坡陡路窄,自行車不是常用的交通工具。除了一些賣菜的人有時騎車運貨進城,城裏的人是不騎自行車的。更多的倒是一些小孩買來作運動或者娛樂的工具。
江之寒看見他騎的是一輛吉安特,那年頭在中州可算是高檔的稀罕物。換作原來的江之寒,大概就遠處看看,不過這一次他卻是走上去,笑著打了了個招呼,
“車很酷。”
“騎過車嗎?”
“初中去伯父家學的。”
“你這個學校的?”
“開學高二。”
“我開學高一,顧望山。”
“江之寒。”
“我說師兄,我看你挺順眼的。廢話不多,挺酷的。”
好屌的小子,有這麼和師兄說話的嗎?江之寒腹誹道,但還是笑著指著車說:“我看它挺順眼的。”
顧望山哈哈一笑,大方的說:“拿去試試。”
江之寒豎起大拇指:“現在我看你也很順眼了。”
顧望山大笑。
從那天起,幾乎每次碰到顧望山,江之寒都會去遛幾圈他的吉安特。顧望山不是每天都來,但一周也總會來個兩三次。兩人有時湊在一起聊聊天,江之寒感覺得到,顧望山是家裏經濟寬裕的小孩兒,想想也是600多塊的自行車比江之寒老爸老媽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還多。在顧望山看來,江之寒是個頗有意思的人,隨和,不囂張,知識淵博,隱隱有一種淡然自信的味道。和他聊天,總是能感到很愜意,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