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姍姍和明礬約會去了,今天晚上是江之寒第一次單獨和小芹一起吃飯。按照江之寒的揣摩,小芹這樣事業心很重的女孩,應該是極為注意時間觀念的。所以他特的算好了路程,提前了20十分鍾出發,以免意外的堵車讓自己遲到了。一路沒有任何耽擱,到了餐館,比約好的時間早了25分鍾。江之寒坐下來,點了一壺茶,慢慢喝起來。
好些日子以來,江之寒習慣了上緊發條,一件一件做時間表上的事情,日複一日,周複一周,就如同一個悶著頭趕路的行人。今天有了些閑暇,坐下來,慢慢的喝著茶,倒也是不錯的感覺。
他要了一個臨窗的座位,往外看去,隻見遠處一條灰色的大河蜿蜒流過,那是孕育了幾千年古老文明的母親之河。夕陽已經接近落下,由於城市粉塵很重的原因,太陽的光芒一點不耀眼,在深秋初冬的傍晚,就像一個紅紅的可愛的圓球,靜靜的懸在那裏。不知怎麼江之寒就想起了那兩句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是江之寒最讚賞的詩句之一,隻不過今天的長河落日之下,不是荒寂無人的大漠,而是熙熙攘攘的都市。江之寒微微的偏著頭,想象著落日下大漠壯麗寂寥的畫麵,越來越覺得短短十個字,透出的意境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小芹走進餐館的時候,正看見江之寒微偏著頭,望著江邊落日的側影。十七歲的少年,或者也可以說是青年了,麵容平靜,目光深邃,好像閱盡了世事一樣。
初見江之寒的時候,小芹已經有些驚訝少年稚嫩的麵孔和年輕的熱血下麵,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和冷靜,更讓她印象深刻的是他仿佛有著一種骨子裏的自信,即使麵對的事情他從未見過,或者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有一種內斂的但強烈的信心,來按自己的方式行事。小芹停住腳步,突然覺得這臨窗的少年的側影,配上遠山,大河,和溫暖的夕陽,是一幅絕佳的構圖。她從側肩的挎包裏掏出自己的珠江相機,對準焦距,哢嚓的抓拍了一張。
江之寒被哢嚓聲從神遊天外中驚醒,轉頭看見小芹,站起身來,幫她拉開座位。小芹哎呀一聲,說:“這樣紳士的對待,我可是從沒有享受過呀!哪裏學來的?”
江之寒問她:“你剛才在拍照片?”
小芹說:“是呀。我最近在跟著跑攝影的老吳學。雖然是文字記者,但也要一專多能嘛。你剛才坐在這兒,和這個景很配,所以給你拍了一張,改天讓你欣賞我的大作。”
江之寒真心恭維說:“小芹姐果然看的遠,以後一定是新聞界的名記。”
小芹說:“得,別恭維我了。你剛才坐在這兒幹嘛呢?傷春悲秋來著?”
江之寒說:“突然想起一句詩,長河落日圓,和這個景色真是相配。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在亂想些什麼了。以前我倒是經常胡思亂想走神的,這幾個月忙起來好像都沒有時間了。突然有個機會坐下來,喝杯茶,隨便想些不著調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像也是很好的感覺。”
小芹陪著他看了幾分鍾落日,兩人坐在那裏,什麼話都不說,但好像多年的朋友,有一種無言的默契一樣。
小芹點了菜,一個爆炒腰花,一個三鮮湯,一個虎皮青椒。又要了一瓶啤酒,問江之寒要喝什麼,江之寒說我也來一瓶吧。小芹於是要了兩瓶,在潛意識裏她都甚至沒想到江之寒是不是太小不能喝酒這個問題。打開瓶蓋,把酒倒在玻璃杯裏,看著黃色的液體上麵有一層白色的泡沫慢慢浮起,很奇怪也有一種舒心的感覺。
小芹舉起杯子,說:“為了偷得浮生半日閑”,兩人輕輕碰了杯子,喝了一口。
江之寒知道小芹找他,一定有什麼事情或是消息。但小芹不提,他也不急,隨便找些話題聊著。
江之寒說:“這家店味道不錯,但價格也不便宜。以前兩次都是晚上來的,沒坐到靠窗的位置,心裏還在想為什麼你和姍姍姐這麼喜歡這個地方。今天看來,光是這風景,就值回一半的飯錢了。”
小芹笑道:“沒看出你還是一個羅曼蒂克的。其實呀,真正喜歡這個飯店的是姍姍,我不過是順著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