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文韻說:“後來嘛,我就去了一個學校,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一所特殊教育學校,裏麵都是大家眼中的傻子,也就是弱智。我在那裏呆了三四年,漸漸的我發現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因為那裏沒有欺騙,沒有虛偽,也沒有那麼多醜惡,至少麵對孩子們時是那樣的。那些孩子也許反應慢一點,但他們懂得一個事情,那就是感恩。你對他們好,你把他們當作正常的人看待,耐心的幫助他們,久而久之,他們會以同樣的心來回報你,愛你,感激你。我以前是一個愛打扮的,總覺得青春的時光那麼短暫,為什麼不把最好的自己展現出來,女孩子喜歡打扮不是什麼錯事。到了特殊教育學校以後,我換了個六七十年代最普遍的發型,穿深色的一個樣式的衣服。即使是那樣,流言也跟著來了。但好在那些學生不懂那樣的流言,所以我可以安心的麵對他們,把他們當作我的躲避醜惡的天堂。在特殊教育學校我兢兢業業的工作了幾年,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也得了幾次獎,包括市裏麵的優秀教師稱號。”
車文韻悠悠的歎口氣,“我現在還很想那群孩子。。。。。。你知道嗎?再後來呢,嗬嗬,學校的經費不夠了,要裁員。那些人說,弱智的孩子連自己的中文都沒學好,還學什麼英文,所以最先裁掉的就是我了。我聽說,這個決定是教育局做的,而負責那個常務副局長是寧校長的老同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嗬嗬,他還真是惦記我啊。五年了,還是陰魂不散。”
江之寒說和她碰了碰杯,抿了一口,覺得嘴裏滿是苦澀。
車文韻說:“然後,你就看見了,我來了四十中。阮校長算是一個肯幹實事的,是個好領導。當然,我也不真知道。我才去七中的時候,也覺得姓寧的是個難得的好校長來著。我想,既然在中州教育係統,再也擺脫不了他的影響,我不如換個地方。我申請了美國的幾所大學,然後開始攢錢,替外國來的旅遊者和學者作導遊,替有錢人的小孩作家教。我也想通了,把自己打扮成修女,人家要議論你還是要議論你,要詆毀你還是要詆毀你。我過了三十了,還能抓住一點青春的尾巴,何必太委屈了自己?”
江之寒問:“申請有結果了嗎?”
車文韻搖頭說:“春季的學期,我遞了幾個,都被拒了。不過秋季收人的學校多多了,再接著試吧。我的人生已經充滿了挫折,不再害怕被拒這樣的事情了。”
江之寒沉默了好一會兒,“所以。。。。。。他毀了你的人生。”
車文韻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他不過親了我一口,摸了下大腿,散布了些謠言,但他卻毀了我的婚姻,我的事業,和我的這五年。”
江之寒說:“我說錯了,你的人生還長著呢。而且,你在特殊教育學校的經曆,未嚐不是值得回憶的事,不是嗎?”
車文韻點點頭,喝完自己杯裏的酒,說:“輪到你了。”
江之寒望望窗外,夕陽西下,把柔和下來的光線透進來,反射在車文韻的臉頰上和眼裏,他仿佛能看到那裏麵的痛苦和滄桑,那裏麵的往事和倔強,還有很多他還不夠成熟,還讀不懂讀不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