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放了五天的假以後,江之寒好像重新充滿了電。連著個兩個星期的時間,他連軸轉的開會,構思公司的戰略發展的事項,和相關人等吃喝應酬,精力充沛,幹勁十足。
星期天的中午,江之寒親自開車去機場,接外出度假的父母。這兩年以來,每個夏天,江之寒總是精心安排不同的地方,讓父母多出去走走,同時也避開中州酷熱的夏天。
下了飛機,一家人回到家,就在家附近找個小館子解決了中飯。曆蓉蓉感歎說,今年中州可是一點都不熱。江之寒笑道,媽,你要是早回來一周,一定不會這麼說。
吃過飯,回到家,曆蓉蓉覺得有些累,準備洗澡睡個下午覺。江之寒告訴他們,晚上自己會回來做飯,他們隻管休息就好。打過招呼,自己便出了門,想起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為的是回家陪父母,一時不知道去哪裏。發了回呆,江之寒去車庫取了車,開出家裏的小區,也不辨東西南北,找了個路口,上了車輛相對較少的濱江公路,隨意的往前開去。
中州這一兩年變化很大,尤其體現在交通和道路建設上。江之寒從龍口大橋過了江,沿著新修的一段濱江路往前開,周圍冒出很多新的建築,他似乎都沒有見過,仿佛是一夜之間,雨後春筍般矗立起來的。
江之寒看前方的路牌,往前走會是直通市中心的繁華購物區。他對這個不太有興趣,於是找了個路口,出了大路,想著去江邊隨便轉轉。
到了江邊,江之寒停好車,卻發現這個地方離七中很近,以前自己曾經同倪裳從右前方那一百多步的階梯徒步走下來,在這一段江邊的沙灘散步。
他咧嘴笑了笑,時間真的是最好的過濾器。一年以後,回憶的苦澀慢慢淡去,很多甜蜜的東西倒是沉澱了下來。
江之寒從車裏拿了一瓶水,慢慢的往江邊的沙灘走去。江邊的風吹在身上,能感到宜人的涼爽,是個難得的溫和的夏日午後。
夏天是漲水的季節,大片的河灘都被淹沒了,隻剩下一下塊地方。在這個夏日的午後,來這兒的人很少,遠遠看去,不過三五個而已。
江之寒沿著河灘往前走,和城市的巨變不同,這裏好像還是舊日的模樣。水還是那樣的渾濁,岸邊還是沙石混雜。難得在市區有這麼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一路走過,頗有些不同的味道。
在這段河灘的盡頭,坐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她抱著膝蓋,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大江,仿佛陷入了沉思,有人走到她身後,也絲毫沒有察覺。
過了很久很久,她長長的歎了口氣,仰頭看著天,眉頭緊鎖,仿佛有什麼解不開的糾結。
江之寒在她身後靜靜的站了很久,心裏也如大江一樣有些波濤洶湧。隨便出來走走,也能在河邊遇到。也許,這就是今生不能擺脫的緣分。
他沉默了好一陣,終於還是開口輕聲招呼道:“倪裳。”
倪裳肩膀抖了一下,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看著身後的男子,一時呆住了。
江之寒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一屁股坐下來,坐在她的身邊。
倪裳呆呆的看了他好一陣,才仿佛回過神來,“你……怎麼在這裏?”
江之寒說:“中午去機場接了我爸媽,他們回來吃過飯就睡覺了,我沒事出來轉轉。現在好多路都不認識,隨便瞎轉轉,居然轉到這個地方來了。”
倪裳哦了一聲。
上一次兩人有機會單獨在一起,是多久以前的事?江之寒忽然想起這個,使勁的搜索自己的記憶,仿佛那是一個世紀以前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倪裳開口說:“最近很忙吧?”
大學生活開始以後,倪裳很快便當了校學生會的主席,學習工作忙的不可開交。也許是拜托時間的過濾和空間的間隔,也許是拜托這繁忙的幾乎沒有思考時間的生活,她不那麼常常想起以前的事,他的影子也似乎淡漠了許多。但偶爾在那月明星稀的淩晨,她從夢中醒來,他的影子還是那麼清晰,宛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