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茵第一次聽說伍思宜,是在中州初遇倪裳的時候。倪裳毫不客氣的當麵質問江之寒,思宜呢?那是在江之寒大一的寒假。
一年多以後,她不僅見到了伍思宜,還曾經帶著她和倪裳,江之寒的前兩任女友,在青州的大街小巷穿行,做她們忠實的導遊,甚至是……朋友?
江之寒曾經說過,他關於所謂時尚的啟蒙都來自於這個女生。名不虛傳的,伍思宜讓她陪著去了青州才開業一年的最高檔的精品時裝店,自己隻買了一條褲子,倒是參謀吳茵,一定讓她買了三件衣服兩條裙子。伍思宜說,你這樣的身材相貌,如果不買衣服,簡直就是那些衣服們的損失。這句恭維話,出自她的真心,倒是把吳茵逗樂了。
伍思宜也是一個很講究很喜歡吃的人,聽過吳茵和江之寒的介紹,便拉著吳茵這幾天在青州的各個地方做美食家。江之寒忙著貿交會的事,大多數時候都沒空,就隻有兩個女孩兒結伴去品嚐具有青州風味兒的美食。
有時候吳茵心裏難免會想,如果有一天江之寒有了新的女朋友,自己大概是做不到像伍思宜或者倪裳那樣,神色自如的和她們攜手逛街。從這一點說,她更加肯定自己是比較“笨”的那一個,無論是伍思宜我行我素的主見,還是倪裳指揮若定的風度,都是她所不具備的。
夜裏躺在他身邊,漸漸的聽到他細微的鼾聲,吳茵卻有些輾轉反側:這樣的兩個女孩兒,為什麼他竟然會放棄呢?
江之寒卻不知道女孩兒的心事,他這些天一門心思忙著貿交會。臨時找了一個翻譯,自己和羊城公司的人也披掛上陣,和老外嘰嘰咕咕說了幾天,江之寒很得意的發現自己的英文很不錯,至少比在小樹林裏鬼叫的那哥們兒強了不少。
他現在也習慣了和他親密的女生們在一起廝混。倪裳上次來青州的時候,吳茵帶她去遊翠湖,逛絲綢市場,還讓江之寒感到有些怪怪的尷尬。這一次,伍思宜基本上懶得理他,除了工作的時間,就是和吳茵兩人在一起四處轉悠,江之寒倒是見怪不怪,任她們去了。一忙起來,連伍阿姨一心要招募小張的事情,他也拋在了腦後。既然管不到,又沒有任何名義去幹涉,自己何必在中間瞎攪和呢?
忙完了這一攤子事兒,送走了橙子和思宜,江之寒收到師父的信,給了他那個老朋友的地址。
江之寒不敢怠慢,第二天便去了那地方,門卻是緊閉的。他留了一個字條,上麵有自己的電話和聯係方式。過了三天,對方打電話過來,卻是約他早上去紫竹公園的荷花池見麵。
早起對江之寒來已是一種常態,所以對方約的時間如此之早倒是沒有困擾到他。六點半的時候,他準時出現在荷花池,一眼看去,十來個老人在旁邊的空地上正打著簡化太極拳二十四式。
江之寒不知道師父姓鍾的朋友是哪位,但看起來這群人的年齡很靠譜,應該是他們中間的一員。他朝著那群人笑了笑,揮了揮手,意思是我到了,在這裏呢。看見沒人有任何反應,江之寒也不著急,找了個幹淨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隨意看看四周的風景。
春天的時候,不是荷花開花的季節。但池塘裏一片綠葉,還能看見清晨晶瑩的露珠,凝結在葉尖兒上,襯出那清脆的綠,不失是一道養眼的風景。
那群老人打拳打的一絲不苟,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江之寒坐在一邊,並沒有什麼不耐煩的情緒。師父委托自己辦的第一件事,當然要殷勤一些。回想起來,江之寒覺得每天練習吐納打坐,對他耐性的培養很有好處。黃阿姨就曾說過,他有時候不慌不忙的樣子,不像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倒有些像五六十歲的老人家。
坐了很有一陣,那麵終於收工了,老人們剛剛運動完,紅光滿麵,相互寒暄著,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了。
又過了四五分鍾,一個個頭矮小,慈眉善目的小老頭走過來,頭發卻是烏黑烏黑的。
江之寒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來,試探著問:“鍾伯伯?”
小老頭笑道:“你的年齡,該叫我一聲鍾爺爺吧?”
江之寒說:“那……您豈不是比師父高上一輩了?再說您看起來挺年輕的。”
小老頭嗬嗬一笑,他穿著一件藍色的練功服,衣服收拾的很爽利。擺擺手,他說:“找個地方坐坐吧。”絕口不提江之寒坐在這裏等了半小時的事,說話間很有些慣於發號施令的氣勢。
江之寒腹誹道,還給我來這套,你來了,先晾涼,看看年輕人耐性如何。哼,要不是看師父的麵子,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開玩笑,我是來給你傳道授業的,可聽說過聞道沒有老幼,隻有先後,先聞道者就是老師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