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眼光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嚴肅了神色,說道:“小茵,在學校裏是學習刻苦,長的又漂亮的女孩兒。小學中學我不知道,到了大學,仰慕她的男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也是我見過的最孝順的女孩兒之一,對父母對哥哥從來都是盡心盡力。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為了多賺點錢,多賺出那十萬塊哥哥娶媳婦兒的錢,她差點被人侮辱了,你們知道嗎?”
他把目光停在吳母臉上,“你們可曾……哪怕問起過?賺錢容易嗎?有沒有危險?一個女孩子在外麵,能照顧好自己嗎?……你們問過她嗎?進了大學,她沒向家裏要過一分錢,而是每個月都往回寄,你們問過她,掙錢辛苦麼?”轉過頭,吳茵低著頭,但肩頭聳動,已經輕輕的抽泣起來。
江之寒嚴厲了目光和語氣,“你們生她養她,不容易。她認真學習工作掙錢,報答你們,也不容易。這個世上,沒有誰是欠誰的,也沒有誰生下來是為另一個人存在的。”
江之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講的太形而上了,他斟酌了一下,說道:“看看她,她是你們的女兒,女……兒!不是為了哥哥存在的保姆,工具!她也有愛,有恨,會哭,會笑,想撒嬌,想被關心。她也想父母能問她一句,小茵,你感冒了嗎?工作學習辛苦嗎?有什麼需要嗎?有心事和我們講嗎?……天冷了,加件衣服吧!”
江之寒厲聲說:“生下來,養大成人,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就是小貓小狗,也需要愛,需要關心,需要溫暖,不知道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吳父看著他,好像一時間被迷糊住了。過了一會兒,他皺起眉頭,使勁一拍桌子,“你混賬!……你教訓起我來了。我養了女兒,我有錯?需要你來教訓?”
他使勁一推,幾紮錢掉在地上,“你……混賬,你有錢了不起,可以來教訓我!?”
江之寒可以感覺吳茵的手在自己手裏發抖,他仍然端坐在那裏,“看好了,這可是你娶兒媳婦的錢……有錢當然了不起,沒有我的錢,張家姑娘怎麼娶回家?”
吳父嘴角哆嗦了一下,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江之寒站起身,放緩了語氣,他說:“既然你們不把她當女兒看,而隻是把她當成哥哥的附屬品。那麼,今天晚上,她作為附屬品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一點錢,是她辛辛苦苦掙來幫父母養老幫哥哥娶媳婦兒的……今年我帶她回家去過年……你們不要她,我要她!”
拉起吳茵往門邊走。
吳父站起來,吼道:“給我站住。”
江之寒停步,回身,開口說:“你們這兒有句俗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做哥哥保姆的,我已經替你們備下了,什麼時候你們需要的不是一個保姆,一個附屬品,而是一個女兒,我會把她送回來的……再見!”
國人的傳統看法,父母生你養你,就是一種恩惠。江之寒對此並不那麼讚同。他以為,把一個小孩兒帶到這個世間,不是一種恩惠,更多的是一種責任。作為父母,必須盡到責任,不僅要給他衣食,更重要的是給他關愛。
沒有那種關愛,就是父母的失職。不是孩子欠你的,反過來,是你欠她的,是你應該愧疚應該反省的,就像吳茵的父母一樣。
他不能確定自己今晚這麼激烈的手段是不是一定正確,但這一次他是經過理智思考過後的決定。到了吳茵家不過一天兩夜,他已經發現,無論拍出多少錢,滿足多少要求,或者是如何好言相勸,根本改變不了吳父根深蒂固的觀念:女兒就是為兒子養的,除了這麼功用什麼都沒有。這二十幾年來,吳茵不停被灌輸這個觀念,而灌輸這個觀念給她的人好像也越發相信這件事,簡直把它當成了一種信仰,一種真理,一種不需證明就一定正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