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仁聽到了朋元濤第一聲慘叫。但他知道那個人有些怪癖,心裏猶豫了片刻,然後是第二聲。
他耳朵豎了起來。下一刻,他已經站在那厚厚的木門外麵,把耳朵貼了上去。好一會兒,似乎聽不到什麼動靜。
心裏權衡了好一陣,保護他的安全是自己的第一職責。雖然那個柔弱的女子應該不會構成任何威脅,但安全第一的思想終於還是占據了上風。成仁扭開從外麵鎖著的門,一眼看去,一下子驚呆了。
朋元濤像一隻蝦米一樣,蜷縮著身子,正躺在地上。他全身裸著,雙手被反銬在身後,那個素淨柔和的女子,手裏拿著一把水果刀,正蹲在他身邊,劇烈的嘔吐著。
聽到開門的聲音,那女子也顧不得髒,拿衣袖抹了一下嘴,舉起手中的刀,尖叫道:“不準過來。”
成仁心裏咯噔一跳,舉起雙手,很溫和的說:“文小姐,不要衝動……有什麼好好說。”
文楚悲憤的笑了笑,“有什麼好好說?!”
她深吸一口氣,“給我電話。”她剛才又確認了一下,手機沒有信號。
成仁眼珠子難以察覺的轉了轉,“這個房間沒有電話線,樓下就有。……文小姐,一切好說,恐怕是有什麼誤會……”
文楚打斷他,“你別過來!……”她手中小刀指著朋元濤的脖子。
朋元濤雙手被銬在身後,但身子蜷縮著,劇痛還在那裏,似乎失去了知覺。而比肉體疼痛更厲害的是心裏的恐懼。
文楚左手緊握著江之寒送給她的據說是瑞士出產的最新最強力的微型高壓防身電棒,右手捏著水果刀。今天上午出發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把這個小玩藝放進包裏,沒想到卻成了她救命的東西。
人在絕境中迸發的能量是很難想象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文楚的勇氣和冷靜。她用電棒擊倒朋元濤,趁著他劇痛,把他雙手反銬起來,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抵抗。這一年,文楚跟著江之寒學了學打坐,鍛煉也越發的多,並不像她看起來那麼柔弱不堪。
但當她把朋元濤銬好,終於鬆了口氣後,看著他醜陋的裸著的身體,一向素淨愛清潔的文楚忽然忍不住嘔吐起來。
強忍著心裏的惡心,還有一絲恐懼,文楚打量著門口那個看著既像管家又像保鏢的男子,腦子飛快的運轉著。
她咬咬嘴唇,要求道:“給我電話,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無繩電話。”
成仁說:“文小姐,這裏的布置都是複古的,所有電話都是經典老式的那種,無繩電話真的沒有。”
文楚說:“那就去買一個。”
成仁毫不猶豫的說:“沒問題,我馬上叫人去市區買。你恐怕需要等一等。”
文楚想到朋元濤剛才說給自己吃了藥物,她似乎覺得腦子有一點昏沉,爆發以後手腳也有些無力。不敢肯定自己可以支撐多久保持神誌清楚,但文楚清楚拖的越久對自己越不利。她咬咬牙,要求說:“替我準備一輛車……還有,三樓有電話的房間……把所有的門和窗都打開,所有的人都退到屋外去。否則……”她把刀抵在朋元濤的脖子上。
揚了揚另一隻手中的電棒,文楚冷然道:“這個東西的能量很足的,再來兩次……我不確定你的老板會不會斷子絕孫!”
這一刻,她臉上滿是堅毅和凜然。也許有一絲害怕,但掩藏的很好。成仁心裏一跳,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個女子。
他攤攤手,“不要衝動,文小姐。這些都好辦。如果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談怎麼補償你,但請千萬不要傷害朋先生。”
文楚冷笑一聲,“補償?!……去做我剛才說的事,現在!……”她把刀往前抵了抵,劃出一道血痕。
成仁叫道:“別衝動,別衝動……我馬上就去辦。”
這是一個很奇異的場景。
一個男子走在前麵,雙手反銬著,佝僂著身子,像一隻被打過的大蝦。他身後的女子手裏拿著把刀,和一個小小的電棒。
朋元濤雙手不能動彈,文楚也不願碰他的身子,便任由他醜惡的裸露著。雖然她心裏有些嘔吐的感覺,但離開這裏的念頭壓倒了一切。不知道朋元濤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文楚真的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越來越沒有力氣,不知道還可以堅持多久。
沒有人可以依靠,隻能靠自己了,文楚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
從四樓往下走,文楚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所有的門和窗都按照她的要求打開著,目光所及之處,看不到一個人。
文楚讓成仁給她準備車,心裏卻已經打好了主意,還是先給江之寒打個電話。隻要能找到他,文楚毫不懷疑他可以把自己從這裏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