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江之寒把公司重置和股份重分配的一攬子計劃交給沈樺倩的時候,她看過心裏不無憂慮。最近這幾年,江之寒幾乎已經放手公司的日常營運,但整個戰略方向的把握,以及資金的運作配置大權,最後決定權還是掌握在他一個人手中。
在交給她的計劃書中,江之寒進一步下放手中的權力,包括很大一部分日常營運的資金支配權力。不僅如此,他把大量名下的股份,或是通過不同渠道轉往海外的投資公司,或是分配給周圍的朋友親人,或是用來獎勵和他一起創業成長的高管群體,包括沈樺倩,樓錚永,肖邯均,杜姐,馮一梅這一批人,都獲得大量額外的持股,一夜間成為百萬富翁甚至是千萬富翁。
沈樺倩並非愛財的女人,她也是極少數對江之寒名下的企業集團和資金規模有真正了解的人之一。今年年初,江之寒離開美國前投入七百五十萬美元融資的CRMH在NASDAQ瘋狂上漲的背景下被矽穀一家大集團收購,僅是這一筆投資的回報就在九位數。雖然個人生活中有這樣那樣的麻煩和挫折,江之寒的財富現在正處於人生的巔峰。
沈樺倩真正憂慮的是,江之寒的這一係列動作,怎麼看都有那麼點“交待後事”的味道。她完全讚成江之寒更多的從日常的商業運作中抽出身來,實際上她心裏一直遺憾的是他沒有選擇繼續走學術道路(沈樺倩內心深處一直覺得江之寒在這方麵比自己更有天賦,還想著以後有機會勸說他以某種方式重返校園)。她也不反對他把財富和身邊的人共享,雖然她自己對此興趣並不是太大。現在她在學校和集團領到的薪水已經很多,連房子都是作為福利江之寒免費贈送的。
但江之寒對公司管理解構的重組計劃,以及他這一次資產轉移和重分配的力度,總讓她有種隱隱的擔憂,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在做未雨綢繆的準備。但既然他沒有提起,沈樺倩也沒有多問。就如以往一樣,她隻是努力的細致的有效率的執行江之寒的意圖。
這一次江之寒回中州,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去和沈樺倩麵談事情的進展。另外一件事,則是和思宜準備的“蛇吞大象”的收購案有關。為了支持思宜的野心,江之寒從各個渠道分批次的從開曼群島,美國,和加拿大調回來大批的流動資金。這可不是一個小動作,專門組織了一個小團隊進行相關的操作,其中關於稅收,法律等各方麵都有很多講究。這筆資金準備現在可以說是在暗處,希望到時候能出其不意的發揮更大的作用。
江之寒對林墨說,這一個多星期在青大呆的很愉快。等回中州處理好事務,馬上就飛回青州來,再放自己一段時間假,好好的享受下校園生活。也許江之寒是想著要有所改變,和以前對伍思宜或者是吳茵不同,現在他幾乎從不和林墨談和自己生意相關的任何具體話題。
自從江之寒重回青州以後,林墨的咳嗽兩三天後就奇跡般的突然停止了。前段時間長久呆在室內有些蒼白的臉色也迅速恢複了神韻。這幾天她有時候看鏡中的自己,都恍惚覺得自己年輕了些,像是回到本科時候的樣子。
江之寒要飛中州,林墨並沒有特別說什麼,還是像平常安排作息:去實驗室,開會,出席活動,和朋友聚餐。唯一不同的是,這幾天多了一個跟屁蟲,江之寒成天無所事事的和她在青大附近四處遊蕩。
今天下午有場足球賽,是今年才開始舉辦的研究生杯的半決賽- 電子係對陣建築係。電子係身為工學院的大係,實力還是相當不俗的。林墨是女生中極難得的對足球感興趣的,所以早就答應了人家到時候去場邊助威當啦啦隊。江之寒以前在青大認識的一位球友說過,踢球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當然,他對足球運動的褻瀆,遭到了大家的一致鄙視,都詛咒他在大學找不到女朋友。但這位仁兄說的不無兩分道理,場邊助威的女生對於場上拚搏的選手是有很重要的加成作用的。
走在路上,能感覺到天氣的炎熱。雖然是暮春的時節,青州這兩年的天氣愈發的糟糕,似乎冬天和夏天都在延長,而最宜人最漂亮的春天剛一開始便要結束。
江之寒無聊,和林墨講今早聽到的關於她的八卦,順便感慨一把人心不古,“你說現在學生會都是些什麼人呀,偷雞摸狗的……”
林墨板著臉駁斥他,“你可別一棒子打倒一片,我還是研究生會的幹事呢……”
問起沈城畢業的事,江之寒和她大概講了講來龍去脈,“沈城名義上那個導師,早已半退休了。實際帶他的那個副教授,一門心思就想著賺錢,研究項目基本不做,忙的都是企業的橫向課題,以計算機為主的。沈城從企業裏出來,以前讀書的時候計算機接觸不多,這方麵就比較弱。但實際上他在專業上還是很有經驗很不錯的,卻不受老師待見,課題改了又改,像是沒人管的孩子。當年沈城辭職來讀博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工廠裏的女友要求的,覺得在車間幹技術工作沒有前途。想當年,博士還是很神聖很金字招牌的頭銜。前年吧,或許再早些,那個女孩兒和他分手,很快就嫁人了。為此沈城很受打擊,在研究所裏成天打打遊戲混日子,感覺自己事業被耽擱了,愛情也成昨日黃花……”
林墨評論說:“沈大哥人很不錯的,一時消沉,現在也算是輕舟已過萬重山,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球場,就在電子係的研究所大樓旁邊,比標準大場略微小些。
比賽還沒有開始,有一群人圍在中圈,似乎在猜邊。旁邊跑出來個熟人,卻是古麗麗的男朋友吳文濤。喝了一次酒,和江之寒很有些相識恨晚的味道。
他開門見山的問:“之寒,球踢得怎麼樣?”
江之寒開玩笑,“一般一般吧,不過如果在金州讓我上,早就衝出亞洲了。”
吳文濤認真的,“有個外援今天缺席了,一下子拉不到人,他們準備拉我上。我這個很業餘的……”
江之寒驚訝,“你們這個還能上外援?”
吳文濤說:“是啊,今年的新規定,一個隊限一個。我們從材料係挖了個很牛的家夥,今天卻來不了,損失大了。”
江之寒忽然有些雀躍,“這個……我也不見得比你水平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