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看了眼喻延,又看了眼醫生,雖然醫生沒看他,他卻似乎還是有點尷尬,小聲道:“待會再說。”
喻延也沒再問。
曲嘉樂看著一聲拿著鑷子就要直接上手,忙問道:“疼不疼啊?”
醫生道:“不疼。”
曲嘉樂信了,他還是相信每個醫生都身懷絕技,哪怕隻有一個鑷子在手,也能幫他無痛取玻璃。
李森上前按住曲嘉樂肩膀。曲嘉樂本來就沒亂動,這會兒更加不敢動了,就一眨不眨睜著眼看著醫生怎麼動作。
醫生抬手戳了戳眼鏡,才拿著鑷子繼續往曲嘉樂腳心湊,曲嘉樂還在想著醫生拿聶子怎麼給他無痛取玻璃呢?難道醫生的鑷子跟別人的不一樣?
事實證明,醫生的鑷子跟別人的沒什麼不一樣!
曲嘉樂疼哭了!
他沒想到醫生拔玻璃也是硬拔,拿著鑷子一夾一抽,直接就把玻璃給□□了。
曲嘉樂哭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
醫生和護士都被他撕心裂肺的哭聲給嚇到了。
李森和喻延麵對著嚎啕大哭的曲嘉樂也有點手足無措。
醫生就不太理解了,看著曲嘉樂,狐疑嘀咕道:“你腳上紮著玻璃都沒哭,這會兒都□□了,你還哭什麼?”
醫生也感覺曲嘉樂想跟他碰瓷,但他沒證據。曲嘉樂被他一說哭得更傷心了。
李森皺著眉頭問醫生:“你到底幹嘛了?”
醫生也皺著眉頭一臉無奈且不解:“沒幹嘛?就取了塊玻璃下來?你不也看見了嗎?”
李森有些著急道:“沒幹嘛他怎麼哭了?”
鬼知道他為什麼要哭?醫生和護士都是一臉無奈。
醫生已經將玻璃放器具台的盒子裏去了,見曲嘉樂哭得這般慘烈,李森又明顯要碰瓷的語氣,又把玻璃夾出來遞到曲嘉樂麵前,問道:“他是不是不舍得這塊玻璃?”
曲嘉樂看到鑷子上的玻璃,哭得更大聲了。
早知道醫生也是硬拔,那他就自己拔下來,還可以早點拔。這個醫生肯定沒經驗,難怪是實習醫生,他打碎了曲嘉樂對醫生無所不能的幻想。沒想到醫生跟他一樣low。曲嘉樂隻想抱著腳哭,哭他逝去的童年裏對醫生純真的信仰。
喻延和李森也對視了一眼,竟然覺得醫生說得有那麼一丟丟道理。李森看著醫生,猶豫道:“要不,把這玻璃包起來給他帶回去?可能就跟小孩子換牙一樣,這玻璃雖然不是身體裏長出來的東西,好歹跟他血肉相連差不多半小時了,舍不得似乎——應該也能理解。”
喻延和醫生都一臉詭異地看著他。片刻後,醫生回身拿了棉花和紗布,當真打算將玻璃包起來,包之前還回身問李森:“要不要清洗一下?”
李森低頭問曲嘉樂,曲嘉樂哭得太投入,沒注意他們說了什麼,一臉懵懂地繼續哭。喻延和李森都勸不住曲嘉樂。
醫生幹脆趁著他鬼哭狼嚎的時候,給他傷口消毒擦藥綁了紗布,轉身去洗了手後,抽了張紙擦了擦額頭的汗,長舒了口氣道:“好了好了,都處理完了,再哭人家要懷疑我醫德了。這玻璃還要不要了?”
玻璃已經包好了。喻延怕沾著血臭了,做主讓醫生給洗幹淨再包。
李森將包好的玻璃接了過來,遞給曲嘉樂,曲嘉樂一邊哭著一邊迷糊地將東西接過來,有些茫然,但沒止住哭。
李森又開始懷疑醫生的水平了:“人家這一路都沒哭,你不會取玻璃的時候下手太重了吧。”
醫生取下口罩,大熱天帶著口罩挺難受的,緩了口氣才道:“取玻璃不都這樣?不然還怎麼取?給他打個麻藥?好了好了,不哭了,這麼大人了,有什麼好哭的呢。”
曲嘉樂還是哭得跟死了爹一樣。
旁邊護士笑道:“我看他在撒嬌,要不你們帶出去給他買點好吃的吧。”
李森斜眼看著醫生,抱著胳膊一臉篤定道:“這孩子從來不撒嬌。你不會給他弄出什麼毛病了吧!”
醫生翻了個白眼:“趕緊帶出去,別耽誤我工作。”
喻延也覺得取玻璃這麼小的事,應該弄不出什麼毛病來,但曲嘉樂哭得太淒慘了,他又忍不住有些於心不忍和狐疑。而且那護士想慫恿他們先出去,醫生更是明著趕人,這怎麼看怎麼像心虛,分明是打算離櫃概不負責嘛。
李森沒跟醫生糾纏這個問題,爭了兩句醫生沒理會,他就放下了,換了話題道:“那你順便給他看看後背。”
醫生脾氣還是不錯的,聞言過來掀起曲嘉樂衣服,看到曲嘉樂後背的時候嘶了一聲:“怎麼打成這樣?這誰打的?你們社會青年打架還帶小孩子出去?”
喻延和李森都低頭看了眼,發現曲嘉樂背後交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棍棒傷痕,有的還是紫色的,有的已經黑了,還有的快好了,隻留著淺淺的印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