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第27章雩樓(1 / 2)

原本以為第一次孕檢要折騰很長時間,沒想到與產科醫院簽了一係列合同以後,走vip通道,有專門的護士引路,一個多小時就全辦完了。

之後與方小厭道別,難得又有自己的時間。

尋熠被司機送回蔣家,怔望了一路浮光掠影,既熟悉,又陌生,心境微妙,驟然消沉。

所以行到家門口,他沒有進去。

等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一道古樸的牌樓旁邊。

這裏是榆城南關山山腳,沿崎嶇的村道一路往上,穿過明清城樓走古舊的青石板路,從蔣家過來的話,步行比開車要近上一大截。

四周已經是密林,空氣清新,樹木茂盛,村舍稀疏也看不見農田。

牌樓不遠處有一道明渠引下一股一米來寬的山澗細流,水聲潺潺。

再走近一步扶著夾杆石,仰脖望去,木牌樓是四柱三間三樓樣式,簷樓氣勢恢宏,色彩明亮,折柱花板雕刻精美。

穿過牌樓往前不過百來米,隻有一處建築,正門高懸銀灰色‘雩樓’二字匾額,青磚灰瓦的院牆高大而古樸。

拴馬石旁邊還有一塊新樹立的石碑,注明此處是漾北州級文物保護單位,另附一行小字,介紹‘雩樓’的建造曆史、曆代歸屬、興修用途等等。

上麵每一段故事都是自己熟悉的,這個地方,他小時候也常來。

甚至記憶裏幾乎一大半的幼年時光,他就是在這裏度過的。

同時還有一位輪廓模糊卻很慈祥的外祖,願意代替冷漠的母親,用蒼老的手掌撫摸他頭頂,給他講古,給他念詩,給他吃糕餅,把他和方小厭一起藏到大人們找不見的地方。

但現在這裏什麼都沒有,隻有蔣東陽那位情夫。

沒有人會比蔣東陽做出來的事情更令人作嘔。

自己兒時的學名叫尋星子,一出生就跟了‘雩樓’舊主尋家的姓,但名字是他蔣東陽親自取的。

他還冠冕堂皇的對外宣揚說:“取這個‘星’字,寓意尋兒‘列星隨旋,日月遞炤’,祝願尋家秩序井然,蓬勃向上。”

可事實上誰又能想到,蔣東陽當時隨口一個‘星’字,不過是掛念他自己青年時不容於世的情夫,順嘴就給兒子取了個情夫的名字,遙寄相思罷了。

但凡稍微有點羞恥心,也不能幹出這麼齷齪的事,活生生的給親兒子臉上烙了一塊疤。

所以尋熠第一次違抗蔣東陽,就是在十年前得知真相後,堅持要改掉自己的名字。

當時的蔣家已經分崩離析。

蔣東陽找到情夫岑星海的同時,執意要將他外甥岑嵬認作自己的私生子。

尋熠生母,尋家那位如珠如寶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大小姐,怨怒難當,不堪折辱,與蔣東陽一場離婚大戰打得榆城天翻地覆,不惜親手毀掉夫妻二人當年一起創立的家業,也要讓蔣東陽一無所有。

當時的母親幾近崩潰,歇斯底裏,終日都在算賬,大到公司股權地皮房產,小到婚後購置的水鑽扣珠寶匣水晶杯盤古董字畫,她都要蔣東陽全部找齊還給她,一分錢都不願多給。

可母親什麼都要,唯獨不要親生兒子。

12歲的尋熠懵懵懂懂間就發現,世界變了。

父母以前對待自己充其量不過是冷淡,是漠視,是絕不容錯和動輒打罵。

但在這次事件之後,父母難得默契十足的一齊從自己的世界消失。

唯有外人說的那個,自己必須憎恨他,報複他,讓他也身陷痛苦囹圄的仇人外甥,會終日守著自己,看顧自己,遷就自己,帶自己避走到鄉下。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該遠的不遠,該近的不近,該恨的始終恨不起來,某些感情混雜在一起,厘不清楚血緣恩親。

但他總是自己哥哥,本來也該他如此照顧自己。

【jessy姐,我把大哥競拍到的那匣珠寶放在雩樓西苑門口的郵筒裏麵,小厭不要,我也不要,我沒地方保管,拜托jessy姐和大哥商量一下,找個合適的渠道賣……】

微信編輯到這裏,尋熠停頓了一下,稍微想想又改成:

【拜托jessy姐先別告訴我大哥,我想把這套珠寶變現。】

【jessy姐最好了,人脈一流能力又強,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願意延後到明年交付的買主,價格可以稍低,等談妥購買意向,傭金我按成交價的5算給你。】

【不管賣了多少,錢該還到哪些地方你懂得,拜托了小姐姐,一定要保密,麼麼噠比心( ̄3 ̄)づ】

按下發送鍵,尋熠輕籲一口氣,手裏是舊郵筒蓋板後麵翻出來的小鑰匙,但他沒著急去拽鎖。

而是望了望西苑裏麵。

此時院門大開著,眼下的雩樓隻有這裏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