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王府,褚沅瑾一行甫一進去便有人挑著夜燈迎了上來,將通往衢清堂的回廊點亮。
而從回廊看去,整個衢清堂一片昏暗,半點亮光不見。
褚沅瑾心裏有些著急,步履便也匆匆,猛一推開房門,月光伴著燈光隨“吱呀”一聲共同灑落一地,將她的影子先拉進了屋。
室內實在太黑,隻能看見裏頭拔步床上黑乎乎的一團,褚沅瑾快步走了進去,連燈都未拿。
後頭於淵也想跟進去,被秋書攔住,他一想也對,那廝這會兒快不行了,正是公主趁虛而入的好時候。
雖心裏仍不舒服,但為“大局”考慮,他沉著張臉將門砰一聲帶上了。
隔絕了燈光和月光,褚沅瑾麵前猛地一黑,險些跌倒。
暗暗罵了一句,踉踉蹌蹌摸索著往內室走,待完全適應黑暗以後,褚沅瑾發現竟然能依稀看清些這屋裏的擺設了。
雖不甚清楚,可和從前沒太大區別。
她熟悉得很,便輕車熟路地躲過了圓桌、木架,屏風,來到了撥步床邊。
床上人側躺著,高大頎長的身軀蜷縮在小小的角落,即便在睡夢中呼吸聲也依舊不穩,像是極為難受。
褚沅瑾想起他剛入宮的時候,恰逢天氣轉涼,被她帶著出去瘋跑了一圈,回來便病倒在床上,麵色蒼白無力,大夫說是受了風寒,須得好生休養,切不可再受了涼。
她不明白,怎就會有這般體弱之人,她一個公主都沒這麼嬌慣。
那時褚沅瑾就想,日後自己找夫君可不能找這樣的,保不齊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就喪了夫當小寡婦。
若是她隻在心裏想想便也就罷了,可她偏生就管不住嘴,在沈長空眼前說了這話。
他這人又較真兒,將這話牢牢記在了心裏。自那以後日日晨起鍛煉,往日裏最最厭煩的湯藥也開始依著太醫的囑咐按時服用。
慢慢的,孱弱的身子竟然被養了起來,且日趨強壯,放眼整個東陽都鮮有能勝過他的。
褚沅瑾最最喜歡靠在他堅實的後背上,摸著他緊實的肌肉線條毫不吝嗇地誇獎感歎。
他總是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動作,即便身體已經緊繃至僵直也不去阻她,隻神色專注而認真地看她,在她不解之時低聲告訴她:“不會讓你做小寡婦的。”
那時褚沅瑾是怎麼說的來著?
她說:“本公主當然不會做小寡婦,我日後要嫁的人必定是這天底下最最厲害的人,若尋不著,本公主寧肯不嫁。”
所以為了她,沈長空也要成為所謂最最厲害之人,他也一直在為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