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褚沅瑾正被沈長空牽著, 她卻不怎麼老實,一會兒側過來騰出一隻手去摸摸他的腰,一會兒踮起腳親親他頸側下頜。
這對她同沈長空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般的存在, 可對沈然來說衝擊力卻是極大。
她親眼看著她阿兄被來回擺弄,半分反抗也無,甚至極為配合,還時不時俯下身來遷就她的身高。
她既臊得慌, 又羨慕不已。
自個兒何時也能像安陽公主這般大膽無畏, 可若是她敢對林言動手動腳,那人大抵會更加鄙夷她。
沈然心裏清楚,自個兒不似其他大家閨秀那般知書達理, 常年跟父親在遼東更是養得比尋常女子野了一些。
連個閨中密友也無,琴棋書畫更是樣樣不通。
林言從一開始便瞧不上她。
她其實明白, 這也情有可原,畢竟自個兒和陳思思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們二人又是青梅竹馬,本就比她更合適。
可若不是林言同她說過陳思思隻是表妹,沈然就是再喜歡他都會強壓下去偷偷放在心裏, 絕不會出來丟這個人, 她最厭惡同旁人爭什麼東西。
既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丟人便也認了, 沈然竟也不知自個兒是怎麼一步步愈來愈走不出的。
仿佛在他麵前,她永遠一無是處。
隻要有林言在的地方,她全然依照他的喜好收拾打扮。
一開始時, 林言說她有些壯實,這或許於女子來說屬實不算什麼好詞。
沈然其實並不算胖,剛回長安時臉上略有些嬰兒肥, 更何況東陽民風開化,審美更是多元,她從未覺著自個兒有什麼問題。
直到那次林言說她壯實,沈然即便是現在想起那個詞都還有些受傷。
從那以後她便一日隻食兩餐,隻偶爾受不住了晚上才吃些。
她現如今性子收了不少,已經有了些長安閨秀的樣子,除卻耳濡目染的因素,更多還是拜林言所賜。
沈然太想叫他認同,也太想叫他多瞧自個兒一眼。
仿佛隻要她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他便能真的喜歡她。
林言的所作所為也時常在這般暗示她,沈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她自作多情還是怎麼,總覺著自個兒是有希望的,可又時常被他推得很遠。
她本是活得那樣恣意的姑娘,如今卻有些畏首畏尾,甚至開始自卑。
每每看見褚沅瑾,她便總是很羨慕,又很佩服。
就連她阿兄這樣的人都叫她給吃得死死的,她從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
沈然不禁有些出神,連褚沅瑾走過來都未發現。
褚沅瑾發現了這小姑娘,見她背對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便按住了沈長空示意他原地站著,自己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停在沈然左側後極輕極輕地在她右肩拍了一下。
沈然反應有些嚇人,差點跳起來,直接往右邊轉了過去看,動作太急,差點跌倒。
還處在驚嚇之中便被人拉住了左胳膊才穩住了身形。
褚沅瑾實在沒想到能給她嚇成這樣,一時間看著那雙受了驚還未緩過來的眼睛心裏負罪感重極了。
“沒事罷?”她有些不好意思。
沈然看見是她,頓時鬆了口氣,還使勁拍了兩下胸口。
搖了搖頭正要同她行禮卻被褚沅瑾給拉住,“不必如此客氣,我這兒沒這麼些虛禮。”
本還覺著不合規矩,可仔細想來確實並未在外邊見過她身邊人同她正經行過禮。
“你怎的來了?”褚沅瑾給她拍了拍背,試圖幫人順順氣。
沈然有些受寵若驚,向後看了一眼沈長空道:“回公主,來找我阿兄,想同他說些事情。”
褚沅瑾“啊”了聲,轉而隨意向後伸了伸手勾了勾,那聽她話站在不遠處未動的男子立刻闊步走上前來,順勢牽住那雙朝後伸著的小手。
感受到手被人牽住,褚沅瑾轉過頭去看他,戲謔道:“你倒是自覺。”
沈然再一次,想自戳雙目,原地失明。
“何事?”沈長空捏了捏掌中軟乎乎的手指頭,示意她收斂些,褚沅瑾這才訕訕住了口。
沈然有些無言,一時之間分不清他阿兄是在問誰。
這話聽起來像是同她說的,可那雙鳳眸卻自始至終都在他身邊那女子身上,片刻不曾挪動過分毫。
察言觀色了一會,見褚沅瑾並無開口的意思她才道:“阿兄,我想跟去漳州接祖母。”
沈長空聞言蹙了蹙眉,這才轉過頭看她。
不久前他曾問過沈然要不要去,當時沈然給拒絕了,說是同祖母不是很熟悉,還是等她來了再向她問安。
沈然自小便被帶去了遼東,同這祖母本就相處不多,現如今祖母恐怕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她。且祖母王氏不是他們父親的生母,而是親祖母去世後父親娶的繼室。
王氏一心問佛,沈長空生母陸芝儀去世後沈長空被聖人接進宮去,後沈興戰死沙場,王氏便回了漳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