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調室溫和燈光，再抬起右手他輕輕地拍在陳芝寧蓋著的被子上，他想起他小時候左纖纖就是這麼哄他睡覺的。
小時候睡覺前，左纖纖會給他唱許多好聽的歌兒，阿莫斯會給他講驚險刺激的故事，他總是越聽越精神，可被這樣拍幾下，他就會立刻有睡意，再沉沉睡著。
【01：大人睡著了。】它的感知可比什麼儀器都精準。
左棠再把床頭燈調到最暗，他自己推著輪椅從陳芝寧的房間裏出來。
左棠和門口的王雪琪、埃德蒙打招呼，“你們也早點去睡覺吧，晚安。”
左棠的自理能力已經被鍛煉出來了，除了鍛煉後脫力的情況下需要人幫忙，其他時候他都可以自己來。
王雪琪點了點頭，埃德蒙看一眼王雪琪，也沒再堅持。左棠當初聘請他是為了照顧基本確定月底回家休養的阿莫斯的。
費了一番勁兒才躺回床上，左棠閉上眼睛，以為自己又會和之前那樣想太多睡不著，但忽然想起隔壁睡著的陳芝寧，他心裏立刻被溫暖的感覺溢滿，沒多久，他也睡得了。
對左棠來說，陳芝寧的陪伴比什麼抗抑鬱藥都要好用。
——
陳芝寧按習慣早上六點就醒了，他出房間門時，整個宅子靜悄悄，隻有他起床了，這時他手裏的平板自己開機了，非常地智能。
陳芝寧就近在兩個房間門口的過道處繼續看書，查閱資料，半個小時後，住一層和三層的傭人和王雪琪等起來了。
王雪琪先給陳芝寧送來一瓶牛奶和三明治，“二少先墊墊肚子，先生吃了藥睡覺，一般八點才會醒。”
“謝謝王姐，我能問你一些……我哥的事情嗎？”陳芝寧主動挽留王雪琪說話。
“您到這邊來，”王雪琪把陳芝寧帶去了陳芝寧房間對麵的那間會議室，這間會議室的隔壁是書房。
在之前左棠告知她的規劃裏，會議室和書房都是他和陳芝寧一起用的。
進到會議室坐下後，王雪琪繼續把牛奶三明治放到陳芝寧手邊，“您還在長身體，想再長高長壯實了，可不能餓著。”
“好，”一直迫切長大的陳芝寧被說服了，五分鍾就吃完了牛奶和三明治，這已經是他有意控製下的吃飯速度。
“我想知道我哥的身體情況，我想學習怎麼照顧他，請你告訴我……另外也要請你別告訴他。”
陳芝寧能感覺到王雪琪他們對他很尊重很友好，卻不知他們的尊重的底限在哪裏。
王雪琪看著陳芝寧的眼睛，沉默良久後，輕輕點頭，“好。”
左棠對她的要求裏就有包括把陳芝寧當成另一雇主對待，給陳芝寧全部的尊重和服從，除非陳芝寧要請她做什麼極端錯誤的事情，否則是不要和左棠請示的。
王雪琪將她從左棠國外主治醫生那裏知道的情況，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告訴陳芝寧。
“……希望渺茫，但先生一直堅持複健，沒有放棄。你如果想學護理方麵的知識，可以去問埃德蒙，他在這方麵是專業的。”
王雪琪又立刻想起來陳芝寧和埃德蒙語言不通，即便通過翻譯軟件進行交流，在學習專業知識時，顯然是不夠用的。
“我會最快時間安排外語家教到家裏來，此外，我要先對您進行簡單的模考測試，再針對請合適的家庭教師。”
陳芝寧點頭，他和王雪琪針對之後一年的學習計劃又聊了快一個小時，他們說話時房間門是開著的，陳芝寧的視角能看到左棠房間的門。
“我哥出來了，謝謝王姐，我希望能盡快。”
陳芝寧對王雪琪感謝地一鞠躬後，立刻出會議室朝左棠走去。
左棠也看到王雪琪和陳芝寧了，“王姐早，阿寧早，昨天睡得好嗎？”
陳芝寧主動蹲下身，給左棠摸摸頭發和額頭，“我很好。”
“是不是餓壞了，以後千萬不要等我，萬一餓壞了，長不高就不好了。”左棠看看時間，懊惱自己睡得有點遲。
“沒餓著，我吃了王姐送來的牛奶三明治了，不過，我還能陪您一起吃早飯，”陳芝寧還有額外給自己的鍛煉長身體計劃，未來兩年內，他一定要全麵接手左棠的護理事宜，其中不可或缺的就是身高和體力。
這是他作為左棠弟弟，必須回報給左棠的。
上午八點半，依舊家裏雇主傭人們一起吃早飯，左棠也告訴眾人家裏吃飯不需定時，如果誰餓了，隨時去廚房裏找吃的。
早飯結束後，左棠帶陳芝寧去20分鍾車程內的高級療養院裏看望阿莫斯。
回程車上，左棠繼續和陳芝寧說他的計劃，“等家裏的醫療設備到齊全了，我們就把爸爸接回家裏照顧，這樣我們就能常常去和他說話。”
“好，”陳芝寧點頭，他愈發覺得首先學護理知識很有必要。
——
在陳芝寧在新左家住的兩個月零五天，他正式開始上課的第62天，左棠接到了安曉從安家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邊的聲音壓得很低，安曉是偷偷打來的。
“小叔，您能來接我嗎？我、我想去你那裏。”
“好，我大概30分鍾後到，”左棠掛了電話後，再撥一個電話給王雪琪。
這兩個月，左棠有空都會陪陳芝寧一起聽課，一開始是怕陳芝寧不適應，後來就是他在他們教學的背景音裏處理y國公司那邊的事情。
如果有電話打進來，他會自己推輪椅到隔壁的書房裏。
讓王雪琪去安排車，左棠從書房進到上課的會議室裏和陳芝寧說明，“我和王姐出門一趟，你繼續上課，順利的話，我們一個小時左右就回來了。”
陳芝寧看一眼左棠手裏的手機，“在孤兒院安曉走的那天，我告訴安曉如果他被欺負了，要盡早給你打電話。”
他的原話是這樣，但估計安曉理解成了要到早上給左棠打電話。
這兩個多月時間，安曉基本每天下午五六點晚飯前會給左棠打電話，現在是早上8點許，按安曉回安家後的作息，這個時間確實算早了。
“你叮囑的對，我去接安曉過來，放心，我會帶夠人手去的。”
左棠誇獎地摸摸陳芝寧的頭發，再和上課的外教輕輕頷首，保鏢邁爾斯走來推左棠出去，王雪琪也已經把車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