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光是前朝權臣,當初裕安帝上位,便是靠了他的幫助。
可惜後來他愈發猖狂,竟結黨營私,妄圖謀逆。
裕安五年,他的罪行被揭發,裕安帝大怒,賜其淩遲,株連九族。蘇氏滿門,除卻十歲以下的幼童,其餘全部斬殺。
在這種情況下,要查清當年蘇氏的心腹是否為銀邀,著實很有難度,隻能碰碰運氣,看看蘇家有沒有哪個遺孤,曾見過那三指心腹,還對對方留有印象。
當年蘇氏幼童不多,男子淨身入宮,女子入教坊司。
靈鷲宮的探子不好向宮中伸手,所以主要查的是教坊司中的人。
沒成想還真查到教坊司中有一位二十多歲的舞姬,花名香玉,生得雪膚花容,端莊美豔,是蘇離光的親生女兒。
靈鷲宮便派人去探查了一番。
誰知一來二去之下,香玉識破了探子的意圖,竟直接開門見山,說可以配合,但要加錢。
於是靈鷲宮就加錢了,從香玉口中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也變相地確認,蘇離光的那位三指心腹,有九成可能是銀邀。
得知這個結果,元陽景並不意外。
她點點頭,抬眸看去,就見少年含笑看她,目光清澈,似還有話要說。
元陽景:“還有其他事?”
平日裏,他辦成了事可不是這個表情,會更殷切一點,仿佛在討賞。
寧玉景略一猶豫,還是道:“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去辦事的人想給香玉贖身。”
元陽景:?
是瓜的氣息。
不過,太子殿下多少還是謹記自己現在想身份,沒真八卦出口,隻道:“那就贖身啊。”
說著,她想了想:“香玉雖是官奴,要贖身很麻煩,但對靈鷲宮來說應當不難吧?”
“的確不難。”寧玉景笑了起來,“我已經命人去辦了。”
這其實壓根算不上事兒。隻是香玉身份頗為特殊,又正好涉及此次事件,他……他總覺得,得同殿下說一聲。
要說具體原因,沒有。
單純地就是他想說。
現在說了,殿下知曉,也並未反對,他便覺得這樣很好。
可這樣是哪樣,他又說不上來。
而另一邊,元陽景還在想,教坊司舞姬和江湖探子,好像還蠻好嗑的。
忍了忍,沒忍住,她問:“贖身之後,他們打算怎麼辦?”
寧玉景還真也問過當事人這個問題,道:“方遠說看香玉的意思,若是香玉願意,就帶她南下,尋座她喜歡的城鎮隱居。”
方遠,就是靈鷲宮派去教坊司的探子。
南下隱居啊,看來不是她想太多,是真有情況。
元陽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又道:“回頭他們若是成了,你記得同我說一聲。”
讓她可以再嗑一口。
寧玉景:?
他看了她一眼。
殿下倒是一如既往地,愛操心。
幼時他就享過這福,被殿下掛心後,課上夫子講習過的內容,課後殿下還要抓著他問上一問,弄得他半分不敢鬆懈,天天熬到半夜,才敢休息。
久而久之,他不得已,頂著倆……被殿下稱作黑眼圈的東西,出現在眾人麵前。
殿下見狀,意識到他的過於勤奮,又私下裏將他叫來,給他講了拔苗助長的典故,要他慢慢來,不著急。
再後來,他們那一同進學的幾人,都養成了課後去東宮的默契。殿下也半點不嫌煩,好吃好喝的備著,讀書習字好好地教著,對誰都很好。
憶起過去,不知怎的,寧玉景又想到了元疏明。
太子離京後,裕安帝像是終於發現自己還有兩個兒子,開始對這兩個皇子好了。
前些日子殿試,裕安帝不僅特許二皇子元疏明旁聽,甚至還命元疏明入翰林,幫忙修撰古籍。
一直如同閑雲野鶴般的二皇子,終於在太子離開後,得到了進入朝堂的機會。
雖說翰林與旁的機構不同,手中雖無實權,卻都是清貴,且大雍素有“非翰林不入內閣”的慣例,其影響深遠,不可估量。
皇帝是想做什麼……
“在想什麼?”坐在對桌的人突然問。
寧玉景回神,就見殿下正望著自己,那雙清澈的鳳眼如同琉璃,仿佛毫無雜質。
朝中之事,殿下比他更清楚,元疏明入翰林的事情,殿下定然早就知道。
既然殿下看起來並不在意,那他也就不必多嘴。
“沒什麼。”寧玉景搖頭,隨口扯了一件事,“不過突然想到,我進城時,在……”
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麼的寧玉景,驀然住了口。
元陽景挑眉:“嗯?”
少年垂下眼,抿了抿唇。
這情狀,元陽景感覺似曾相識。
兩年前的上元燈會,寧玉景被她送了花燈,就這麼副模樣,猶猶豫豫地說,那花燈其實是他想買來贈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