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慕,單名一個景字,兩歲時師父將我撿回蒼華派,似父親一般撫養我長大,傳授我知識武功。
後來我四歲時,師父得了個女兒,名字取作若淺。可師娘卻因此難產而亡,大概也是這個緣故,師父不怎麼肯親近若淺。直到她三歲時,發了高燒險些夭折,他才明白自己其實很愛她,才開始正視師娘的離去。
故此,若淺三歲前一直由我和廚房裏燒飯的大娘一起照顧。許是因此,她格外依賴我。我同她一起長大,她是蒼華派最受寵的小師妹,性格天真爛漫,單純善良,格外惹人疼愛,門內許多弟子都想通過討好她,從而得到師父的青睞。可她總是拉著我的手告訴那些人,“我隻要阿景一個人就夠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我比她還大上四歲,可她卻總愛喚我阿景。我也曾試過要糾正她,但她隻會口頭上說下次一定改。我見拗不過她,便隻好作罷。
她六歲時不知從哪兒聽來了一個話本子裏的愛情故事,通篇故事她最後隻記得一句話,便追著我問:“阿景,你最愛的人是誰?”
我那時隻覺得好笑,這個六歲的小姑娘,大概連情愛是什麼都不知道,卻偏要問這種複雜的問題。她總會纏著我問,而我也總是不肯回答她。
後來門內有些弟子見她與我走得近,便開始傳出風言風語,說我像個哈巴狗一般,跟在她的身後搖尾乞憐,說我試圖搭上蒼華派掌門的女兒,成為首席大弟子。
其實我並不在意他們如何說我,不過都是些下作手段罷了,與我無傷無礙。可我沒想到這些話竟會被若淺聽去,那是她第一次動手傷人。她像隻被侵犯了領地的小獸一般目露凶光,一拳又一拳地揍著那些人,“我不準你們說慕景的壞話,他才不是哈巴狗,你們才是!”
她並不懂哈巴狗是什麼意思,可她聽得出來,那不是好話。我走過去將盛怒的她抱起來,一向幹幹淨淨的小姑娘發髻蓬鬆散落著,身上四處都是髒兮兮的。
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覺,我輕輕把她的手擦幹淨,捧著她的臉告訴她:“若淺,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髒了自己的手。”
她還不大懂這句話的含義,隻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大概是怕我會因那些話而傷懷,她突然抱著我說:“阿景,不要怕,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明明她那麼小,可我竟從她的身上得到一種溫暖,那種溫暖從我的心底逐漸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也是那時,我生平第一次有了要成為蒼華派首席大弟子的念頭,我要堂堂正正地站到她身旁。
自此,我日日苦修,甚至連陪伴她的時間都少了許多。終於,蒼天不負,她十五歲那年,我成功達成所願。那日她興奮地撲到我身上,“阿景,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我也很高興,不是因為成了首席大弟子,而是因為看見她這樣高興。她俏皮地笑著問我是不是該改口喚我大師兄了。我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頭,告訴她想叫什麼都可以。”
她依然還是叫我阿景,她說她要跟別人不一樣。
從我成為蒼華派的大師兄後,我就一直在等她問我一個問題。終於,有一日她又問我了,“阿景,你最愛的人是誰?”
“一直是你,永遠是你。”我終於把那句藏在心底的答案告訴了她。再後來,我請求師父將她許配給我,師父應了。我以為故事到此,便該結尾,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可天意弄人,我沒料到,竟是我親手毀去了我與她的幸福。
一次下山曆練時,我隨手救了一個落難的女子,喚作沈明華。如果那時我知道後來發生的一切,我定然會當場殺了她!
我並非是什麼心善之人,隻是看著她就仿佛看到曾經被遺棄的我。我將她救下後,留下一些盤纏便離開了,可她竟生生跟著我回了蒼華派,還成了門內的弟子。我並不大關注別人的閑事,便沒再管她。
回到蒼華派後,我便開始著手準備大婚事宜,我希望若淺能擁有一場盛大難忘的婚禮,開開心心地成為我的新娘子。
但我終究沒能做到。
大婚前三日,若淺突然開始吐血不止,卻始終查不到病因。看著她吃不下睡不著,一日一日消瘦下去,我恨不能以身代之。就在我焦急萬分時,沈明華卻突然來找我,她說是她給若淺下了毒,若是沒有解藥,若淺就會吐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