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夜幕降臨後,雍京城十裏長街處處張燈結彩,街道兩旁站滿了擺攤的小販,他們的攤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千姿百態的花燈,照著整個雍京城都亮如白晝。觀賞花燈的人也都絡繹不絕,承載著百姓美好心願的孔明燈遍布夜空,仿若璀璨的星河一般大綻光彩。
白朝暮在外行軍兩年,這般熱鬧的場景已然許久未曾見過了,如今再次見著百姓臉上的喜悅,雍京城的繁華熱鬧,心中不免也升起了幾分歡喜。
“朝暮!”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白朝暮應聲回頭,隻見身著玄色衣袍的雲深雙手放於身後一臉神秘地向他走來,“猜猜我買了什麼?”
白朝暮十分篤定,“糖葫蘆。”
“沒意思!”雲深一臉挫敗地從身後拿出兩串糖葫蘆,遞給他了一串,“你就不能假裝一次猜不到嗎?”
他接過糖葫蘆,一邊慢慢向前走著一邊說:“我與你相識十二年,每年花燈節你都會贈我一串糖葫蘆,即便這兩年我遠在邊疆,你也會命人快馬加鞭,在花燈節這日送到我手裏來。我若是還猜不著,你就該懷疑我到底是不是與你相識的那個白朝暮了。”
雲深把玩著著手裏的糖葫蘆,偏頭看著身旁清俊白皙的少年,眼神暗了一暗,“我記得我初遇你時,你我皆是十七歲的少年模樣,如今十二年過去,我已快到而立之年了,你仍是十七歲的少年。”
白朝暮低頭看著手中那串紅彤彤的糖葫蘆一言不發,許久,才低聲說了一句:“阿深,以前你從來都不問我這些的。”
他當了雲朝十年的護國大將軍,行軍十年從未有過敗績,再者十年來他的容貌半分未變,又怎麼可能沒人懷疑過他呢!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還曾借機奏請處死他,不過都被雲深一力壓下了,甚至為此動怒殺過一品官員。
自此再無人敢在明麵之上說這件事,又許是他護了雲朝十年安穩的緣故,漸漸的大家也就接受了他的與眾不同。可他沒想到有朝一日,雲深竟也會問他這件事。
“我隻是玩笑罷了,你既不想說,我又怎會逼你呢。”雲深笑嘻嘻攬過他的肩膀。
少年勾唇一笑,那笑意誰也看不明白其中意味,似是苦笑又似是自嘲,“阿深,你若想知道,我便告知與你,但那便是我離開雲朝之時。”
雲深的臉色霎時便沉了下來,“你別說!我不想知道!”
許是因這番對話的緣故,二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愉快,因而他們都隻是沉默地並肩往前走著。
突然一個樣式奇特的花燈映入白朝暮的餘光裏,他有些驚訝地朝那個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的攤子走去。然而他剛觸及那個花燈,就有一隻纖細白嫩的手跟他同時握住那花燈的把柄處。
他抬頭望去,頓時就有些驚愕地退了一步,那是一個他曾見過許多次且傾世無雙的姑娘,而當他瞧見她身後那個清冷疏離的男子時,瞳孔就不由得放得更大了。
那姑娘神色似乎也有些驚訝,可很快就又掩飾了下去,“公子也想要這個花燈?”
“蘇長歡,這凡世的花燈節真是熱鬧,怪不得你總是喜歡來凡界玩兒!”九歌眉開眼笑地提著一個兔子花燈湊到他們身旁。
她自幼就待在仙界和鳳族,極少有來凡界的機會,這還是第一次過花燈節。當她瞧見蘇長歡與白朝暮同時看上的那個花燈時,頓時就一臉驚奇地從他們手中提了過來,“曼珠沙華?!這凡世竟能做出……唔……”
話還沒說完,驚訣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這丫頭怎麼身處凡界還一口一個這凡世這凡世的,莫非生怕別人知道他們不是凡人嗎?
長歡在蘊靈山時經常會溜到凡世湊熱鬧,因而這花燈節她倒是見過不少次。不過她倒是也從未見過能有人做出曼珠沙華樣式的花燈來。這明明是凡界從不曾出現的東西,所以方才她驚奇地想一探究竟。
可她沒料到竟會遇見白朝暮,眼前這個翩翩少年郎分明就是白虎化形後的樣子。瞧他見著她與清越時的驚訝模樣,分明是認得他們的,可為何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法力波動?!
“朝暮,你認得他們?”雲深有些疑惑地問道,他認識白朝暮十餘年,這人遇到任何事從來都是遊刃有餘的,倒還是第一次見著他這麼震驚的模樣。
“也許吧。”白朝暮垂了垂眼眸,不知該如何作答,隻模糊地應了一句。隨後他又看了一眼那個曼珠沙華樣式的花燈,對著長歡溫文爾雅地笑了笑,“既是姑娘想要那花燈,我便為姑娘買下,權當是成人之美。”
可他並未掏錢,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雲深挑了挑眉從腰包裏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攤子上,“借花獻佛這招你倒是用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