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過道內,隻有幾盞廊燈在忽明忽暗地閃。地上毫無規則地撒著玻璃碎片,夾雜著斑駁血跡,向深處延伸。
傷員痛苦地靠坐在廊邊,身上掛著被子彈穿透和火焰燒傷的血肉。帶著紅白袖標的搜救員在他們之間忙碌。傷口的劇痛使他們不斷慘叫。
死亡的氣息在人與人之間不斷擴大,蔓延。
清瘦的青年捂著受傷的左臂在廊中蹣跚前行,俊秀的眉宇間流露出疲憊與痛苦。自右腿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褲腳。令人窒息的痛使他不得不放慢前進速度。耳邊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青年不停觀察著兩邊的傷員,尋找著那個熟悉的麵孔。
“楚隊,”一名搜救員跑到他麵前,將手中的東西遞上:“我們發現了一個銘牌,指揮官他可能……”
“……可能犧牲了…”
楚楓接過被燒焦的金屬銘牌,顫抖著撫摸上麵被高溫扭曲的雕花字跡。
他看到了三個不能再熟悉的字——
陸禹成。
楚楓眼前發黑,雙腿一軟攤坐在地上。
“教官……”
淚從眼角滾落,昔人已去。
楚楓坐在指揮部的角落,一手扶額,趴在桌子上。
自從陸禹成犧牲,他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
那是他的教官,養父,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但那場意外使原本算的上幸福圓滿的生活,就像肥皂泡,被輕易戳破,碎裂。
“報告。我方已與敵人正麵對峙。”
楚楓回神。陸禹成死後,楚楓代替他的位置,繼續指揮晨翎中隊。
“報告現場情況。”
“敵軍除頭領外全部被我方剿滅,目前敵方手上有人質,並要求我方狙擊手撤離。”
楚楓皺了皺眉,走向指揮台。
“接通狙擊手通話。”
北鯤仰臥在草堆裏,透過狙擊鏡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狙擊手注意,聽命令行動。”
冷汗從頰邊滑下,槍口依然對著眼前的敵人。
“你們敢開槍,我就殺了他!”那人狠狠厄住人質的咽喉擋在身前,漆黑的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我知道你們埋伏了狙擊手,你們讓他離開!立刻,馬上!
北鯤不動聲色。表麵上來看,敵人隻剩頭領。但這種拚死反抗的架勢也太離譜了。唯一的可能是他還留有後手,隻要北鯤撤離,沒了來自暗除的威脅,敵人就會帶著人質逃之夭夭。更壞的可能,是敵人也安排了狙擊手。北鯤眯了眯眼,按在扳機上的手指越發繃緊起來。
“呼叫狙擊手,這裏是指揮部。”清冷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到北鯤耳中。“你的反應速度是多少?”
一個優秀狙擊手的最低反應速度是25秒。“22。”
“聽我命令,原地暴露目標,25秒內撤離,盡量進行移動反狙擊。”楚楓看著屏幕上的畫麵,頓了頓,補充道:“不要硬抗。”
“狙擊手收到。”
北鯤觀察四周。他現在處於半山腰,附近隻有幾棵樹和亂石能夠用來隱蔽。如果地方狙擊手和他在同側,他還可以利用這些擋子彈。
萬一敵人在對麵……
隻能滾下去了。北鯤無奈地想。
在每個人都緊繃神經的此刻,一隻潔白的鴿子停落在一顆歪脖樹上,發出“咕咕”的輕啼聲,歪著頭觀望人類的舉動。
“行動。”
北鯤深吸一口氣,活動下手腕,故意讓敵人注意到自己。
然後——
直接躺平,雙臂環胸,滾下山坡。
好家夥,真利索。楚楓默默感歎一句。
一發子彈射中了北鯤原在的位置。
白鴿被槍聲驚飛,在空中盤旋幾圈,又落在一個土包上。
隨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又刨又啄。隨後,土包伸出一隻手,朝鴿子揮了揮。
北鯤藏在樹後,剛一抬頭便看見對麵山坡上的紮眼一幕。
忍耐度不行啊兄弟。
北鯤飛快端起槍,槍托支在右肩上,瞄準“土包”中下方,扣動扳機。
隨著槍響,那隻手臂緩緩垂下,落在地上。
“報告,敵方狙擊手已被擊斃。”
“收到。狙擊手複命。”楚楓修長纖細的手指在控製板上靈活操作,屏幕上的畫麵漸漸由地麵專項高空。
楚楓看著畫麵中的亡命之徒,調換頻道,厲聲道:
“敵方狙擊手已被擊斃,周圍環境安全。可將對方拿下。”
“記住,要活的。”
鴿子淩空而起,向警部飛去。
“誒,你們說這群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隔三差五的折騰。”韓濤靠在車廂內壁上:“前幾天炸了金華大廈地下7層,今天又來這深山老林折騰,他們不累我都累了。”
他坐直身子,故作神秘地說:“莫非是含冤而死的冤靈,轉世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