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2章 決定(1 / 3)

乍一聽這番話,羋陸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怔愣良久,他反應過來後,臉色唰的一下變了。

“放棄?為何要放棄?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羋陸不知道斛律偃為何突然產生這個想法,但他知道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斛律偃怎麼能不找回剩下的器官?

且不說斛律偃放棄的行為會大大折損自己的壽命,就算斛律偃放棄了,可那些人不會就此放過他。

尤其是聞人家和剩下的司徒溫婉,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斛律偃。

羋陸把膏藥盒子放到床上,伸手捧住斛律偃的臉,他想起不久前他和古秋的對話,頓時皺了皺眉:“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斛律偃仰頭望著羋陸,漆黑的眼眸裏映出羋陸焦急的臉龐,他不答反問:“是不是有人想要除掉你?”

羋陸心裏一驚,表麵故作淡定地說:“為何這麼問?”

“我原以為那些人都是衝著我來的,可經過上次的事,我慢慢發覺不對。”斛律偃有些害怕,摟在羋陸腰間的手不自覺地加重力道,“既然目標是我,為什麼每次你都要和我一起處於危險之中?”

羋陸沉默不語。

“那個人的目標是你,對吧?”斛律偃緩慢地說出了內心的猜測,“那個人真正想要除掉的人是你。”

羋陸勾了勾嘴角,笑容裏全是苦澀,他安撫地摸了摸斛律偃的背:“是我。”

盡管心裏早有猜測,可真正得到這個答案時,斛律偃還是沒能壓住內心翻騰而起的恐懼。

那陣恐懼如浪潮似的地撲了過來,發出難聽且刺耳的尖笑聲。

哪怕他沒有心髒,他好像也感受到了心髒驟縮的窒息感。

沒有人能從他手裏搶走羋陸。

沒、有、人!

他決不允許!

倘若有人敢打羋陸的主意,他就把那個人一點、一點、一點地撕成碎片,他不介意浪費這些力氣,他要讓所有人知道——

羋陸不能碰。

斛律偃雙手抖得厲害,幾乎脫韁的理智在羋陸一下又一下地安撫中逐漸回籠,他斂去眼中沸騰的殺意,沉靜地看向羋陸:“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羋陸不知道短短瞬間裏,斛律偃的思緒便已經過千變萬化,他茫然地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他能附著人身,並且對我有著很深的惡意。”

斛律偃把下巴擱在羋陸的腹部,這樣親密的接觸能讓他心裏好受一些,他又問:“你心裏有懷疑的人選嗎?”

羋陸搖了搖頭:“我從小到大接觸過的人不多,在遇見你之前,我除了京城外呆得最久的地方便是行天派了,不過我的師尊和行天派的聯係並不緊密,我們修煉多是在行天派外的巨橫峰,和行天派的人來往甚少,更沒有結仇的機會。”

斛律偃問:“你師門下的其他人呢?”

羋陸道:“我師門下的人不多,加上我在內隻有七個,雖然我沒有常住在巨橫峰,但是我和他們相處融洽,也都是知根知底,他們沒有非要殺我記的理由。”

斛律偃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沉了沉:“那你家裏的人呢?”

盡管覺得不太可能,可聽了斛律偃的話後,羋陸還是認真地想了下,這麼一想,就更加覺得不太可能了。

“我爺爺那脈傳下來的孩子隻有我一個,我是羋家唯一的繼承人,若是我沒了,還有我爹在,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旁人。”說到這裏,羋陸歎了口氣,“我不覺得會是他們當中的一個,我已經是這一代裏年紀最小的了,我前麵有五個哥哥姐姐,他們早已成家立業,膝下兒女成雙,斷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做出如此冒險之事來。”

“那會是誰?”猜不到答案的斛律偃變得急躁起來,眼裏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層層戾氣,“是聞人正?是司徒溫婉?還是林稷的親信?”

羋陸感受到了斛律偃情緒的起伏,一把將人抱進懷裏,輕聲說:“別猜了。”

斛律偃仿佛聽不見羋陸的聲音,嘴裏自言自語地說:“或者是靈丹宗的人?”

說完,他似乎確信了這個猜測,聲音猛地一冷,“我早該把那個宗門的人全部殺掉。”

“別猜了。”羋陸索性用手捂住斛律偃的嘴巴。

斛律偃的嘴唇在羋陸的手心裏張了張,他還想說些什麼,可到底忍住了。

“應該不關靈丹宗的事,自從得知齊望天和齊恒雙雙死亡的消息,靈丹宗便一直處於內鬥的狀態下,別說他們沒有精力顧及其他,他們本就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在事態確定下來之前,他們不可能也沒有膽量去當那個出頭鳥。”羋陸低頭在斛律偃的眉心處親了親,哄道,“那個人的目標是我,這次失敗了,下次還會再來,我們做好準備,總能識出那個人的身份。”

斛律偃應了聲好,但看著垂頭喪氣,心情很不愉快。

“對了,倒是你的事。”羋陸話鋒一轉,語氣也沉重了幾分,“你隻剩下一雙手和一顆心髒沒有拿回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斛律偃悶聲道:“我不敢了。”

“不敢什麼?”

“我不敢再從你身邊走開了。”斛律偃拉起羋陸的一隻手,強硬地和羋陸十指相扣,“我害怕我一轉身,你就沒了,同樣的事我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沒人知道。

當他轉身看見羋陸倒在血泊中時的心情。

當時他自己整個人都快裂開了,仿佛全身都在遭受著天雷的積壓,劇烈的疼痛從四麵八方彙聚到胸膛深處。

那一刻,他真的險些死掉。

即便是當初躺在祭祀台上也沒有那般痛苦和難熬。

他死了就死了。

可要是羋陸死了——

他將會重新跌入深淵,重新體會到被絕望包圍的感覺,重新獨自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前行。

孤獨、寂寞和茫然等情緒重新淹沒了他。

他就是死了,也會在死前經曆一段他這輩子都排斥、抗拒且恐懼的過去。

“我可以沒有雙手,我可以沒有心髒,我甚至可以不要這條命,但你必須在。”斛律偃加重力氣,恨不得永遠都不鬆開羋陸的手,他直勾勾地看著羋陸,眼裏盡是偏執和倔強,“記我有你就夠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羋陸一時愣住。

“所以你不能死。”說到後麵,斛律偃的聲音有些抖,“你必須活著,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