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雪鏡心髒一揪,唇瓣開合。
從他暴露玉牌的用法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
可是胸口不受控製升起一團焦躁,差點讓他慌了心神。
在繼續騙人和果斷認錯之間猶豫一瞬,班雪鏡抿直唇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轉過了身。
他仍舊不敢去看聞述的表情,垂著腦袋,像是一隻做錯了事的幼犬:“有。”
“不能說?”
“不能。”
冗長的安靜。
心上像是紮了根刺又狠狠拔出,鮮血隨傷口噴湧而出,痛意傳遍四肢百駭,好不容易交出的信任被辜負,那一瞬間,憤怒洶湧翻滾,惡念湧了上來。
聞述喉結滾動兩下,眼眸浮現些微猩紅,他閉了閉眼。
班雪鏡說得小心翼翼:“對不起,聞哥,我沒有想害你的意思,我從始至終都隻是想幫你。”
“我也不是故意騙你,隻是因為一些原因……”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騙我的?”聞述聽他說完,睜開眼啞聲問道。
班雪鏡不敢回答了。
他默不作聲,聞述知道了答案。
是剛開始在雲霧山脈?
……或許更早,在他故意碰瓷的時候,他就在騙他了。
玉牌、望氣、修為、身份、到底哪一樣是真的?哪一樣是假的?或者都是騙他的?
他分不清了。
眼底漫上了一層薄薄的悲涼,聞述垂下眸,遮住眼底失落的色彩。
“你是薛前輩嗎?”
聞述問。
“宿主!”腦海中響起係統冰冷的機械音,夾帶著焦急和警告:“任務不能暴露!您不能再說了!暗示也不行!”
“從剛剛開始,本世界的支架發生震顫,目前狀態不穩,請宿主立即采取措施穩定支架,不然後果極其嚴重。”
“世界崩塌,不止宿主,整個世界和男主都活不了。”
班雪鏡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
“宿主!”係統焦急催促。
班雪鏡深吸一口氣,自以為情緒鎮定下來後抬眸,視線對上聞述的眼那刻,他忽然就心亂如麻了,張了張口,道:“我不知道聞哥說的人是誰。”
他知道。
“聞哥,我騙了你,但你同樣有事瞞我,我們誰也不虧欠誰。”
不是的。
“我當初說的話也不全是假話,我是真的把你當兄長,當唯一的親人,聞哥你不是也很想要一個相依為命的親人嗎?”
不是這樣。
“這件事就讓它這樣過去,以後我們都不再隱瞞對方任何事,可以繼續像以前一樣好好過。”
這不是他想說的話。
他想說聞哥對他很好,會因為他口味挑,不管多晚隻要回來就會做好吃的給他、每次出門會給他帶他隨口一提的小吃、會認認真真教他劍招修煉習字、會放縱他任性的要求、會不管他做什麼都站在他那一邊……
是他辜負了聞哥對他的好。
原來拋除滿口謊言,他是這麼不會說話。
班雪鏡低下頭,眼眶酸澀,手指無力地蜷縮。
聞述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瞳孔驟然一縮,他冷笑一聲,神情盡是嘲諷之色:“滿口謊言,你……”
他驀然住口。
昏暗的山洞裏,少年垂著頭,積蓄在眼眶裏的淚水大顆大顆往下掉,砸在漆黑的泥土裏,一滴一滴,像斷了線的珠子。
“對不起。”
班雪鏡聽見了自己帶著哭腔的嗓音,覺得自己真是特別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