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教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是最先懷疑徐清炎的人,可他也是被徐清炎救了一命的人,他還是在所有人都懷疑徐清炎的時候,抱著尷尬的立場挺了他一下的人。
現在,蕭歎止的話,至少證明了他沒有信錯人。
雖然徐清炎身上肯定有古怪,可是,至少他應該沒有惡意!
“我們沒有輕舉妄動,因為,有一個武者的家臣,能自己控製入睡和蘇醒,他醒來的時候告訴了我們這件事。”秦舞陽的臉色稍稍平靜了一些,但還是沒有忘記徐清炎這個人。
“嗯,他就是你們現在想要叫醒的這位武者?”蕭歎止看著閉目沉睡的徐清炎,溫和地問道。
他的年紀其實比在場大多數的教官都要小,但是,因為在他才十一歲的時候,天醫穀的老穀主因為以身試藥一病不起,整個天醫穀的責任,一下子就落到了他身上,所以,他看上去比那些三十好幾的教官,都還要更加給人帶來安全感。
他隻是在隨意地問話、答話,卻讓這裏大多數人的心情,越來越安靜、平和。
“是的,他就是徐清炎。”鄒教官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蕭歎止。
“教官請勿緊張,我隻是稍作查看……”蕭歎止注意到了鄒教官眼神的閃爍,又加了一句,“該說的,我自然會說,不該說的,我絕不會提。你可放心?”
鄒教官的精神,隨著他這輕言細語的一句話,就立刻放鬆了下來。
雖然蕭歎止沒有說,什麼是該說的,什麼不是該說的,但是,鄒教官卻仿佛被提點了一樣,他之前的糾結和疑慮,也隨之煙消雲散。
什麼是該說的?
那當然是徐清炎是妖族,他要圖謀不軌!
除了這種情況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不該說的!
所有武者陷入夢境,隻有徐清炎一個人能醒來,蕭歎止當然知道他身上有問題,可是,隻要不是通妖,那其他的問題都不需要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幼年做過的錯事,偷偷喜歡的女孩,不好說出口的心願……以及,”蕭歎止雙手浮出兩道乳白色的星光,沒有騰起星象,但星力卻順暢地滲入了徐清炎的星脈之中,他的聲音頓了頓,接著道,“以及……不願提起的過去。”
不願提起的過去……
蕭歎止用的時間不長,幾句話的工夫,他就從徐清炎身邊站了起來,再沒有看鄒教官一眼,而是說道:“好了,我去看看死去的那位武者。”
他沒有再提徐清炎的事。
其他的教官都看了鄒教官一眼,自然也都不會再提。
蕭歎止一說道喬問竹,桫欏學宮的教官就嘴唇顫顫地咬牙道:“跟我來。”
喬問竹靜靜地躺在營帳裏,粉唇緊閉,麵容平和,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
一行教官都滿懷期待地,看著蕭歎止。
可是,蕭歎止並沒有調用星力,隻是站在喬問竹身邊,站了好一會兒,轉頭朝桫欏學宮的教官吐出了兩個字:“節哀。”
“唔……唔啊啊啊啊……”聽到蕭歎止這宛如判決的兩個字,桫欏學宮的教官,堂堂一個五星強者,竟然當場掩麵而泣。
文遠靈跟雲錦兒一左一右抱住了她,也是同樣的難過。
桫欏學宮的教官仍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不信,我不信做個夢怎麼會死人?問竹這孩子心性堅定無比,絕不可能被噩夢嚇一下,就這樣……這樣離我們而去了……她不是這麼脆弱的人,不是……”
一雙溫和、柔軟,卻似乎帶著強大力量的手,放在了她的肩頭。
蕭歎止看著她,如同柳絮一般的聲音輕輕地道:“喬小姐當然不是被噩夢嚇死的!不是所有的夢境,都叫夢蜃……”
“不是所有的夢境,都叫夢蜃?”她抬起頭,看著蕭歎止星河般的眼睛出神。
“她是在和妖族的戰鬥中不幸犧牲,她的英靈會永存在花間世家分封令上!他們麵臨的,就是一場戰爭——我不是在安慰你,我隻是在說事實!”
“……”桫欏學宮的教官再也忍不住,伏在蕭歎止的肩頭大聲地哭了出來。
蕭歎止的手,柔和卻有力地拍著她的背:“我也才三星巔峰,今年戰事太忙,我還未尋機突破,所以,說不定我可以試試進去看看,夢境之內,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他這話一出,所有的教官都要瘋了:“那怎麼行?”
蕭歎止搖了搖頭:“我常年出入邊境,我比他們有經驗。”
話是這個道理沒錯……
可是,蕭歎止現在可是大家的定心丸,他進去了,外麵出了任何狀況怎麼辦?
“他們說的對,你還是留在外麵吧……”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
隨著那聲音一同到來的,還有十幾輛清一色的白色駿馬拖著的馬車,每一個馬車上,都堆著七八個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