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挺意外。
她竟然還真坐下了?
他剛才說請她喝酒,不過是客氣話啊。
不過,既然她要一起喝,那就喝唄!
又不是請不起!
當即,他二話不說,就伸手從腳邊的啤酒箱裏,抓出一瓶冰啤酒,隨手開了瓶蓋,放在她麵前。
“柏老師,這裏是路邊攤,就別用酒杯了,對瓶吹吧!行嗎?”
失戀狀態下的他,明顯恣意放縱很多。
對於老師柏珺雅,他也沒什麼敬畏。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學問目前雖然肯定不如她,但論身家財富,十個柏珺雅也未必能比得過他。
所以,他心裏不怕她。
柏珺雅有點意外這麼短短片刻工夫,他態度的轉變。
但她也還算年輕,並不古板。
所以,她笑了笑,拿起酒瓶示意,“行呀,那咱們先走一個?”
陳宇咧嘴一笑,隨手抓過自己的酒瓶和她碰了一下,仰頭就喝。
柏珺雅沒有急著喝,她麵帶微笑看著他往嘴裏灌酒,眼神若有所思。
等陳宇放下酒瓶的時候,她才抬起酒瓶淺淺抿了一口。
陳宇看見了,卻沒說什麼。
她畢竟是他老師,何況,今晚他隻想自己醉一場,也沒心思和誰拚酒。
放下酒瓶,他就拈起碟子裏的鹽水毛豆往嘴裏塞。
一邊吃一邊招呼:“柏老師,吃!我也是剛來,其它菜還沒上來,你先將就著吃點。”
“好。”
柏珺雅也拈了一隻鹽水毛豆,但她吃得比陳宇斯文多了,她兩根手指捏著毛豆殼的尾巴,齜起一口雪白的貝齒,很斯文地掠了一下,吃下豆殼中的毛豆之後,將手中的毛豆殼輕輕放在麵前的桌上。
一邊緩緩嚼著嘴裏的毛豆米,她一邊輕聲問:“陳宇,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心裏很難受,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做你傾訴的對象,也許你把心裏不開心的事都說出來了,你心裏能好受點兒,你覺得呢?”
正在擼毛豆的陳宇聞言,伸向碟子的右手停住了,眼瞼抬起,看向身旁的柏珺雅。
跟她傾訴自己的失戀?
她不會是想說: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吧?
別說失戀的事,他不願意跟任何人說。
就算他願意說,可他能怎麼說?
跟她說——因為我準備甩了我女朋友,所以我現在失戀了,很難過?
她能理解這種形式的失戀嗎?
還是跟她實話實說?
告訴她——我能和20年後的自己聯係,我剛剛從20年後的我那裏得知我女朋友將來要害我的命?
別鬧了!
這麼說的話,她肯定會以為我有神經病,或者以為我酒量太差,才喝幾口,就開始滿嘴胡話。
所以,與她對視數秒後,陳宇咧嘴一笑,盡管他的眼神依然傷感,笑容卻很燦爛。
語氣也滿不在乎,“沒有!我心裏沒有不開心的事,我現在高興著呢!”
柏珺雅眼神中多了一抹同情之色。
她覺得他在說反話。
他隻是不想說真話。
她抿了抿嘴,沒有再追問,而是抓起手邊的酒瓶再次示意,“行,既然你什麼都不想說,那老師我就好好陪你喝點兒,來!幹!”
陳宇沒有遲疑,抓起酒瓶就和她手中的酒瓶碰在一起,聲音也比她大,“幹!”
這天晚上,他們喝了很久,一直喝到淩晨這燒烤攤要收攤的時候。
一開始,身為老師的柏珺雅還有意控製著自己少喝一點。
但……
酒精這玩意能讓人忘記很多事,也能讓人心中的警惕慢慢放鬆。
不知不覺中,她就忘了控製自己盡量少喝。
也許是被陳宇大口喝酒大口吃烤串的痛快勁給感染了吧!她與他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與他天南地北地瞎聊。
期間,她不知不覺中,也開始大口喝酒,大口擼串。
感覺真痛快啊!
仿佛突然間年輕了十幾歲,回到她的青春時代,她隱約間仿佛看見那天夕陽下的奔跑。
那是她逝去的青春。
憶起當年,又思及當下……她已經快三十歲了,卻還是個大姑娘,她珍藏了近三十年的第一次,竟然還沒找到人送出去……
她記得自己20歲的時候,很驕傲自己的第一次還在。
25歲的時候,依然覺得自己潔身自好,值得表揚。
但今晚……
想到自己明年就三十歲了,第一次竟然還在,她就想哭。
這天晚上,她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床上的。
但她做了一個幸福的夢,夢中,她終於把自己的第一次獻了出去。
這個夢,於她這個年紀來說,真的是個美夢,在夢中她竊竊笑出了聲。
下一刻,她就笑醒了。
醒來時,看見枕邊陳宇熟睡的臉,她大腦有短暫的空白,隨即神情漸漸變得驚恐。
因為她發現他身上好像沒穿衣服,而她似乎也沒穿。
她渾身頓時就僵硬了。
她多希望此刻仍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