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她淡淡地說:“沒有,你給我工作,給我的待遇也不低,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怎麼可能嫌棄你?”
陳宇懷疑地看著她。
還說不嫌棄?真不嫌棄的話,你私下跟我說話會是這個態度?臉上的表情會如此淡漠?
“師姐,這裏沒別人,我希望你能說真話,我的功夫都是你教的,我覺得我們是自己人,可你現在對我的態度,讓我感覺不到你有當我是自己人。”
陳宇的語氣變得誠懇。
他是真不願意湯虹潔如今對他的態度,竟然如此冷漠。
他們曾經是夫妻,就算眼下這個時空,他的妻子不是她,但他們至少還是一所大學出來的校友,她還是教他八卦掌的師姐。
這次湯虹潔沉默的時間稍微有點長。
沉默著,她忽然挨著床沿坐下半個屁股,麵無表情地隨手揭開他身上的浴袍,一邊低頭給他身上傷處搓著跌打酒,不管陳宇疼得齜牙咧嘴,渾身直抖,她不僅沒有放輕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揉越重。
默然許久,她才沙啞著聲音說:“早知道你會變得這麼花心,我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傳你八卦掌。”
沒等陳宇接話,她接著又說:“早知道你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當初大學畢業時,我說什麼也不會接受你給我安排的工作。”
“早知今日,我寧願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疼得齜牙咧嘴、強忍痛楚的陳宇,聽見她這麼說,他呆住了。
但下一秒,他又被疼得齜牙咧嘴,渾身直顫。
湯虹潔此時就像用力搓洗衣服似的,用力給他揉跌打酒。
沒聽到他陳宇接話,她仍然自顧自說著:“你今天既然要問我真話,好!那我今天就都跟你說了吧!
我覺得我一定是瞎了眼,要不然,我當初不會傳你家傳的八卦掌,要不是瞎了眼,這麼多年,明明看見你越來越花心,越來越不像個人,我心裏卻還是忘不了你、放不下你,竟然還經常夢見你……”
聽到這裏,即便疼得齜牙咧嘴的陳宇,還是忍不住努力睜著眼睛去看她的表情。
他看見她的眼眶紅了。
也注意到她的聲音越發沙啞,“我竟然還會夢到你娶我,夢到我們一起過幸福平淡的日子,夢到我們生兒育女,夢到你每天做好飯菜,等我工作下班回家……”
越說眼眶越紅的湯虹潔,說到這裏時,眼中終於掉下淚來。
陳宇徹底聽懵了。
這時候,他也似乎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傻傻地看著她。
他真的聽傻了。
她竟然會做這樣的夢?
她竟然能做這樣的夢?
湯虹潔嘴裏說的是夢,但聽在陳宇耳中,陳宇卻隻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因為他知道她說的夢,其實是之前那個時空他和她在一起的真實生活。
她竟然能夢到別的時空的事?
是別的時空的事,以夢的形式被她的大腦捕捉到?還是僅僅隻是一個巧合?其實僅僅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夢?
他不太確定。
但如果是前一種,那說明什麼?
還有,如果湯虹潔真的能夢到別的時空的人和事,那其他人呢?其他人也都能夢到嗎?
湯虹潔是夢是個例?還是所有人都能夢到別的時空發生的人、事?
難道我們每個人從小到大,做的夢,都是發生在別的時空的事,投映到自己腦海中的?
難道真就是夢的真相?
懵逼良久,陳宇才被又一陣劇烈疼痛將思緒拉回現實。
湯虹潔已經抹去淚水,沉默著繼續給他揉跌打酒。
思緒回歸現實的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湯虹潔,心情複雜地歎息一聲,忍不住問:“師姐,既然、既然你心裏喜歡我,那你平日裏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漠?好像還挺嫌棄我?”
湯虹潔抬眼瞥他一眼,微微冷笑,“要不然呢?你這麼花心,有幾個正經女人不嫌棄你?至於我對你冷漠……不冷漠還能怎樣?難道讓我成為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嗎?你想得美!是!我是控製不了自己喜歡你,但我能控製自己對你的態度,我沒親手打死你,已經是我心慈手軟了。”
陳宇聽她這麼說,不禁苦笑。
這一刻,他想到自己妻子是蔣雯雯的那個時空。
那個時空中,他妻子是蔣雯雯,但湯虹潔和薑繡,卻都願意做他的女人。
那個時空中,湯虹潔沒有嫌棄他花心,而這個時空她卻如此嫌棄,莫非是因為那個時空中,我除了蔣雯雯,就隻有她和薑繡?
而眼下這個時空,我的女人多到已經讓她無法忍受?
可能吧!
估計就是這個原因了。
“師姐……”
心裏複雜難言的陳宇喊了她一聲,湯虹潔聽出他語氣的複雜,不由好奇抬眼看向他。
陳宇麵露歉意的笑容,輕聲說:“師姐,對不起!”
這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要不是他一次次主動尋求時空的變幻,他和她的關係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湯虹潔看著他的眼睛,手上的動作停下了,忽然自嘲一笑,搖搖頭,道:“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是我自己不爭氣,放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