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一把火並未燒死羅刹女王,晏子虛救了她。
羅刹女王說:“我當時被那把火燒得麵目全非,幾乎隻剩下一口氣,晏子虛說要救我便隻能把我變成刹,隻有成了刹,我才能活下去。我恨他,若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淪落至此。可我又不甘心,我不僅恨他也恨整個村子裏的人,他們心中明明有所懷疑卻始終不肯承認我說的話。所以最後我同意了,我願意成為刹。”說到這裏她又是吐出一口血,麵容比姬思禪之前看到的更要蒼白。
沈行雲的右腳以極小幅度地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原樣。
老嫗拄著拐杖快步走到羅刹女王身邊,哽咽道:“女王,我們走吧,就算他知道了一切又怎樣,所有人都回不來了。”
“不,我一定要告訴他,我一定要讓他這輩子都活在痛苦的煎熬中。”羅刹女王擦掉嘴角的血,露出一個微笑,“在我成為刹之後,我曾試圖與晏子虛對抗,可惜此人戒備心極重,更何況我的修為還遠遠在他之下。認清這個事實後,我便轉向那些村民,我屠掉了整個山村,之後我建了一座石塔,把這些人的魂魄全部關在這裏,讓他們永無輪回,生生世世都要困在這裏,為他們當初的行為懺悔。哦,不對,我並未屠掉整個山村,至少那個老東西還活著。沈行雲,我父親呢?”
當年羅刹女王逃離後,沈行雲和浮提宗的子弟放走了那些被關在石塔裏的人,那些孤魂也早已經超度,至於那位水池中央的男子,沈行雲見他神情癡呆,兩眼渾濁,嘴裏又始終喊著小一這個人名,以為又是羅刹女王騙來的人,便把他帶回到浮提宗醫治,然此人終究成了個瘋鬼,在某一天撞牆而死。
沈行雲垂眸道:“死了。”
羅刹女王問:“怎麼死的?”
沈行雲道:“自己撞牆而死。”
羅刹女王笑了幾聲,甚是遺憾道:“我把他關在石塔這麼多年就是想慢慢折磨他,可惜呀,他還是死得太便宜了。”
沈行雲皺眉:“無論如何,他始終是你父親。”
“這樣的人配當父親嗎?”羅刹女王怒視他,“是他親手點燃了那把火!一個做父親的居然為了一己之私竟要燒死自己的女兒,這是不是太荒唐了?沈行雲,我就是討厭你這副高高在上、指點江山的模樣,你讓我感到很惡心,你沒有經曆過我所經曆過的一切,有什麼資格來對我說教?”
沈行雲沉默不語。
羅刹女王瞪了他一會,平複心中怒氣,又笑著道:“我成為刹之後便在整個商洲大陸尋找和我境遇相似的女孩,最後我們五百個人來到了寶州島,建了一座石城,我們便把它稱為羅刹女國。我知道你們聽到的傳聞都是在說我們是怪物,專門引誘年輕男子來到島上,然後作為食物被我們吃掉。我不否認這點,但我們引誘的都是無惡不作之人,他們做了這麼多惡事,憑什麼還活在這個世上?既然上天對此毫無作為,那我們替天行道,吃掉他們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沈行雲搖搖頭:“世間有善便有惡,萬物皆有存在的理由,你這樣做隻會亂了人間秩序,這不該是你做的。”
羅刹女王翻了個白眼,“沈行雲,你覺得你可不可笑?你自己除惡,說是替天行道,我除惡,你說亂了人間秩序,哈哈哈哈哈,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虛偽的人!”
說到這,姬思禪已經完全明白了,她輕咳一聲,適時插上一句:“那孩子到底是誰的?”
羅刹女王忽然沉默,沈行雲皺眉,又重新看向她,過了好一會,羅刹女王終於扯起嘴角道:“是晏子虛的。當年他救我是看上了我的容貌,如若不然他也不會救我。他得知我和沈行雲成婚的消息後勃然大怒,在某天晚上強迫了我,之後我便懷上他的孩子,我害怕沈行雲為此離開我,所以就撒了謊,說這孩子其實是他的。”
這番話合情合理,足以讓人信服。
沈行雲似乎微微鬆了口氣,但同時又有些不理解,不過他未再開口。
姬思禪點點頭,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不過她還有兩個問題。
第一個。
“這塊石頭你認識嗎?”
羅刹女王抬起頭看到姬思禪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塊黑紅色石頭遞到自己的麵前,她奇怪道:“這是什麼?”
姬思禪皺眉:“你不認識?”
羅刹女王搖搖頭。
姬思禪在心中思索,羅刹女王是三百年前才出生的,而靈國是六百年前滅亡的,她不認識也是合理。
“那張英德你認識嗎?你印象中有抓過這個人嗎?”姬思禪之前向平漁村裏的人仔細問了張英德的長相,現在又向羅刹女王重複了一遍。
羅刹女王再次搖搖頭,“你問我這些做什麼?”
姬思禪心道引她來到這裏的人應當不是羅刹女王,自己與羅刹女王本就毫無關係,她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可若不是她,又會是誰?
羅刹女王見她沉默,忽然開口:“那塊石頭我確實不知,不過我倒是建議你可以去天水城看看,說不定那裏會有你想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