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碎片之二 陰影少年(1 / 3)

多事之秋1976

1976年,是浩瀚中國大地的多事之秋。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大地震波及了書紅的家鄉——燕山縣那個偏僻的小山村。那時的書紅已經年滿12歲了,記憶的閘門已經打開,那天的情景直到今天依然是記憶猶新的。

那個晚上極其不尋常,天氣悶熱難當。書紅的父母和鄉村的所有老少爺們一樣,哄著孩子在農家小院外的石台上涼爽。夜深了,書紅趴在媽媽的懷裏進入了夢想。不知啥光景了,書紅隻感到像做了小船一樣,被媽媽抱回土炕上,仍然做著香甜的夢。

剛剛躺在土炕上,就聽到屋外下起了小雨,父親披衣下炕,來到院子裏背柴火。突然,屋外的父親的幾聲高叫驚醒了睡夢中的家人:

“不好了,不好了。這是怎麼了?”母親和哥哥姐姐都一骨碌爬起來,也許隻有書紅還在朦朧中。

因為當大地晃動起來時,父母包括哥哥姐姐都是自己衝出家門的,隻有書紅是媽媽夾出屋子的。

他們一家人親眼看著在大地的搖晃中,自家那三間茅草屋的兩側倒塌後,隻剩下當中的一間孤單單地挺立著,好像在向主人證明它的堅強一樣。

當父親向全家人講述他喊著:“不好了,不好了。”的情景時,書紅早已經紮進了媽媽的懷裏。

當時,天邊紅的可怕,大地籠罩在陰沉中,天上好像降落著無數的隻能看見卻摸不到的東西。那場景讓見過大世麵的父親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書紅在以後的關於地震的預測知識裏也體會到了父親的恐懼。

第二天的餘震,是在傍晚發生的,書紅當時很清醒。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領略了地震的威力。她睜著一雙恐懼的大眼睛,在媽媽的懷裏搖晃著,身旁是他家那顆有著十幾年樹齡的核桃樹,那樹的樹幹也隨著晃動,一會兒書紅的手能摸著樹幹,一會兒樹幹又偏向了一方,讓書紅張著手就是觸不到它。那間在彰顯自己堅強的房子,終於在大地的搖晃中失去了抵抗的力量,無力地倒塌下去……。

書紅一家失去了賴於生存的住所,並沒有人員的傷亡。鄰居們傳來的不幸消息更是淒慘。五個不滿十歲的孩童喪命,三個老人遇難,最可惜的是村西頭的王大哥。生強力壯的,隻是因著晚上貪了幾杯,睡得太死了,竟被埋在了倒塌的房子了,自己辛苦從南山上冒著生命危險打下的石塊砸進了自己的腦袋,鮮血殷紅一片。

多虧了周總理派來了親人解放軍,用直升飛機空投下生活用品,書紅才看到媽媽那雙絕望的眼睛裏有了希望的曙光。

書紅再走進教室時,就在簡易房裏上課了,幾個班和在一起學習,坐的是泥凳子,用的是從教室裏拔出的缺了胳膊斷了腿的桌子,當時,書紅的桌子的兩條腿都是用石塊搭起來的。孩子們在餘震的恐懼中,玩著那時候的遊戲。

可禍不單行,九月九日這一天,廣播裏傳來了震耳的哀樂聲。那是驚天動地、駭人聽聞的消息:

“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逝世了。”就像晴空裏一聲炸雷,書紅和夥伴們感到天真的塌下來了。這些隻有十幾歲的孩子是背著毛主席的語錄,聽著歌頌毛主席的歌曲,喊著“毛主席萬歲”的口號長大的,他們認為毛主席是不會死的,既然毛主席“萬歲”,怎麼會八十幾歲就死了呢?

在學校老師的組織下,他們臂配黑紗來到了公社為紀念毛主席搭起的靈堂前,進行悼念。天氣雖然已經進入了初秋,可那天的氣溫仍然有些熱,也許是書紅和夥伴們動了真感情吧,有幾個同學哭的暈倒在靈前。書紅也感到眼前金星亂閃,前麵的那個同學連忙扶住她,讓她蹲下來,好一會兒,才穩住了慌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