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鶴行見他師兄懷中人似乎身體不適,於是非常識時務地說道:“師兄,這位先生看著身體有恙,而且剛剛我看見有人注意到這邊,要不你先送他回去?”
花懷笑也不客氣,“也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那我就先送樓徵回去。”
他讓人把墨鏡戴上,扶著人走了出去,臨走了還叫樓青青去打包一份吃食。那個叫樓徵的人臨走時看了他一眼,似有歉意,他微微一笑,表示並不介意。
今鶴行走在路上。花懷笑一向桃花運旺,在遊雲山的時候,很多師姐妹喜歡他,不過流水無意,萬花叢中過,他隻遠望欣賞,從不拈花,沒想到今天,那個叫樓徵的人隻是一時氣急,靈氣不穩,都叫他擔心成這樣。果然無情人最有情,而有情人終無情嗎?有情人,雲不周,真是個有情人了,對誰都有情,對誰都一樣,所以對誰都無情。
他情緒一向內斂,此時也不經妄想,要是雲不周能喜歡他該有多好,常常陪在他身邊,常常看著他,他能知道我喜歡他嗎?這番離經叛道,他若是知曉,不把我趕回遊雲山閉門思過就已經是莫大的恩情了。他隻是一隻修為如淺溪的狼妖,一無所有,就連住的地方,都是前輩給他的,他憑什麼去喜歡人呢?
他心思如潮,一想便越發沮喪,如同一大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底,思念不解,心裏又酸又澀,一時間不知道是委屈還是難過,心口疼得緊,還有些呼吸不暢。
他坐到路邊的長椅上,天上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雨。果然,不過一會兒,天空飄起綿綿細雨,又陰又冷。他既想趕快回去,又不想回去,既想讓雲不周知道他的心意,又怕他知道,既想跟雲不周在一起,又怕跟他在一起。
不知道坐了多久,雨不大,但綿綿打在身上,也能將一個人澆得渾身濕冷。一雙白色鞋出現在眼前,沾著泥點,他抬頭一看,雲不周撐著傘,站在前方,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怎麼不回家?大冷天玩什麼水?”
今鶴行不說話,一眼望去,眼底竟有些悲傷。
雲不周沒管滿椅子的雨水,坐在他身邊:“你想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今鶴行想攔住他,自己的手濕淋淋的,一摸就把對方的大衣摸出一個手印子,下意識縮回手,“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雲不周佯裝驚訝:“事情這麼嚴重?”
今鶴行轉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你真的不知道嗎?”
兩人坐得極近,雲不周撐著傘往他那邊遮,他能感覺到雲不周溫暖的體溫,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雲不周輕輕地問:“你想讓我知道嗎?你想,我就知道,你不想,我就不知道。”
“前輩你的法術這麼高深,能洞察人心?”
“本君乃是蓮息上神,諸天神明之一,有什麼不會的?”
今鶴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有一瞬間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看出來。
“騙你的,沒什麼法術能讀出別人心裏在想什麼。”不過,心裏所想,行為舉止和眼神騙不了人的。雲不周留住後半句沒說,“走吧,天黑又下雨,冷風襲人,虧你在這兒坐了一個多時辰。”
兩個人一把傘,走在路上,朦朦陰雨,路邊燈光閃爍,偶有車輛呼嘯而過,卷起星星點點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