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2章(1 / 2)

榕城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都要寒冷,陰雨綿綿數日,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一片雪花。

宋顏依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陰得緊,眼看著又要下雨了。

就在一個小時前,官欽山的手術才做完,但情況不穩定,人也沒有醒來,轉到了icu,醫生不讓探視,隻讓從外麵隔著玻璃遠遠看一眼。官雲峰讓其餘人先回家,他跟秘書留下來等著。

室內室外的巨大溫差讓宋顏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跺了跺腳,這才走下台階到街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療養中心,去看她的母親薑瑤。

十三年前的一場變故,宋顏依的母親薑瑤成了植物人,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薑瑤所在的療養中心是官欽山安排的,國內數一數二的,每個月護理費用並不便宜。

宋顏依每周會抽時間過來看她,給她擦洗,翻身,按摩,雖然這些護工都會按時做,但宋顏依每次來,還是會認真做好這些,然後坐下來跟她說說話。

“媽媽,我來看你了。”

這是宋顏依每次的開場白,可是從來沒有等來過薑瑤的回應。

在床上躺了近十三年,薑瑤吃的食物,全部需要打成糊,通過鼻飼喂進去,長時間躺著,她全身的肌肉已經不同程度的萎縮,整個人瘦骨嶙峋,隻剩皮包骨頭。

“媽媽,爺爺病了。”宋顏依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拉過薑瑤骨瘦如柴的手,輕輕握在手裏,拇指指腹摩挲著她青筋暴起的手背,“我真怕他跟你一樣,再也醒不過來了。”

說到此處,宋顏依不由得哽咽起來,她抬頭望了望天花板,瞪大眼睛,努力將眼淚憋回去,竭力讓自己不要在薑瑤麵前哭。

她已經很多年沒在她麵前哭過了,除了一開始那兩年。

那時候,宋顏依對於母親能醒來這件事很是執著,每次來看她都抱著龐大的期望,可期望一次次落空,巨大的失落感將她整個淹沒,她傷心,難過,委屈,無助……

那種看不到未來的感覺幾乎將她壓垮。

她那時候,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後來,她漸漸對此不抱希望,隻是還是期盼著有一天奇跡能出現,這樣反而平靜很多。漸漸的,也就不會在薑瑤麵前哭了。

宋顏依平複了一下情緒,握著薑瑤枯柴般的手,輕輕搖了搖,“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母親的兩鬢已經有了白發,宋顏依看了一陣,輕輕將她鬢邊的發絲往耳後攏了攏,“你和爺爺要是能醒過來,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說道此處,她不由得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情緒一瞬間又湧上來,眼裏瞬間蓄滿淚水。想到官心穎說的那些話,宋顏依心裏滿是不安和恐懼,淚水奪眶而下,忍不住抽泣起來。

盡管宋顏依知道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聽不到,也給不了自己任何回應,但她不敢大聲哭,隻能咬著下唇嗚咽。

可壓抑太久的驚懼就像是決堤而下的洪水,很快將宋顏依整個心理防線擊潰。

終於,她忍不住了,趴在母親的床邊放聲大哭,“媽媽,我好怕啊!”

不管是被趕出官家,還是被逼著嫁給一個素昧蒙麵癱瘓在床的殘疾人,對於此時的她來說,都太難了,而她,並沒有多餘的選擇。

宋顏依從療養院出來的時候,天上已經飄起了毛毛細雨。

這會兒正是晚高峰,又恰逢元旦假期,車不好打。她沒帶傘,在街邊站了一陣,頭上發絲已經落了滿滿一頭白茫茫的雨珠。

等了二十多分鍾才等來車。

宋顏依上了車,對司機道:“去麗山別墅!”

麗山位於榕城南邊,據說是塊風水寶地,二十多年前就被官氏集團打造成了高端別墅群,盡管年代有些久,但住在裏麵的,都是家業深厚,非富即貴的人。

司機大概是有些好奇,不由得從後視鏡多看了宋顏依兩眼,見她眼眶泛紅,神色冷清,麵容疏離,也不多問,踩了油門一溜煙開走了。

——

麗山,官宅。

宋顏依一進門就聽到一陣嬉笑聲。

俞新梅早已經約了周圍的富太太來打麻將。

“哎呀,自摸清一色!”說話的是俞新梅對麵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

“家家都有啊。”女人笑得妖媚。

“唉,餘太太手氣真好。”俞新梅右手邊略顯富態的顧太太說道。

俞新梅喜歡打麻將,一樓特地弄了一間棋牌室,經常邀人來打,宋顏依見得次數多了,自然也都認識。

她走到門口,禮貌地跟各位打招呼,在看到顧太太時,心頭忍不住咯噔一下。

顧太太便是官心穎口中那個顧家寶的母親。

宋顏依在官家十多年,又深得官老爺子喜歡,不看僧麵看佛麵,經常在官家走動的人,多少也會給幾分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