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住在他們對門那對夫妻回來了, 好消息聽，響亮叫了一聲，忽然來了勁兒, 奔向門口時還往裴蘊腿彎撞了一下。
裴蘊腿一軟, 猝然傾身, 鼻尖撞上陸闕唇角。
呼吸以錯誤方式纏繞在了一起。
陸闕抬手扶住他。
一瞬間，仿若即將落入掌心月光又從指縫流出, 他垂下眼睫掩住一閃而過黯『色』，指節微微泛白。
最後一枚煙花升空。
嘭——
綻放, 碎落, 熱烈終歸於沉寂。
裴蘊滿腔勇氣也隨著一撞, 轉瞬散盡了。
氣氛和煙花一起沉涼。
又空又滿情緒堵塞在心口，裴蘊費了好大得勁，才沒讓漫上眼眶酸澀溢出。
他力閉了閉眼, 抽出手拉開距離。
不想讓陸闕發自己情緒, 急需想出一件今夜紛繁複雜毫無幹係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我，我遇到我另一個供血者了。”
他匆忙之下，突兀地搬出件當時一經察覺便被他拋在腦後事。
他一段短暫沉默平複心跳, 卻錯過了陸闕在一瞬怔楞後驟然沉下神情，眼底似結起一層薄霜。
他收回手：“是誰。”
“一個高中同學。”
話題被成功轉移，裴蘊鬆了口氣，故作輕鬆：“就是上次高中同學聚會時候發，不過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
好消息扒拉了一會兒門又噠噠噠跑回來了。
裴蘊不敢看陸闕, 順勢彎下腰去『摸』它：“當時我還奇怪，怎麼聞到了跟小舅舅你一模一樣香味，是不是你也在附近。”
陸闕依著欄杆, 無意識轉著左手食指戒指，目光落在裴蘊身上，意味不明：“一模一樣？”
“是啊。”
裴蘊囫圇回答，也不管是對是錯：“我也才知道，原來每一個供血者血『液』味道對吸血鬼來說是一樣，是不是很神奇？”
陸闕沒有應聲。
裴蘊揪揪好消息耳朵，眼神『亂』晃一圈，起身欲蓋彌彰地言語“個時間杜簡他們該等我玩遊戲了”，邊說邊自顧自起身回了房間。
若不是步伐淩『亂』，說不還真能讓人信了他淡從容。
陸闕望著他身影直至消失。
抬手碰了碰唇角，偏頭望向巢蟻出『穴』般紛紛散向四麵人群，眉宇間有顯而易煩躁。
手機振動，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閃爍“張梁慎”三個字，抬手抵了下眉心，滑下接聽，走向書房。
“什麼事。”他冷聲開口。
“你到家啦？”張梁慎顧左右而言他。
陸闕拉開椅子坐下，沒有閑心跟他東拉西扯：“如果你是想跟我說剛才實驗室事，那麼你可以掛電話了。”
“哎別，不是實驗室事。”
張梁慎說：“其實我也不讚成他們找你，你說那些我也早跟他們說過，可是搞科研哪個不是頭鐵心直？你就當沒事兒吧，以後他們想來打擾你，我盡量幫你攔。”
陸闕：“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今晚是吃火『藥』了嗎麼衝？”張梁慎玩笑地猜測：“難道剛剛那通電話真打擾到你跟對象約會了？”
陸闕默了默：“不是。”
張梁慎：“那是什麼？”
陸闕捏了捏鼻梁，看向書桌一角生地球儀：“跟小蘊說好了，陪他一起看煙花。”
張梁慎也不說話了。
半晌，嘖地一聲：“也是，早該猜到，我怎麼能對你談戀愛件事抱有幻想？”
“不過不就是一場煙花秀嘛，年年有，況小蘊也不是三歲小孩兒，你得著發麼大脾氣麼？”
陸闕：“沒有。”
“你那臉『色』還叫沒有？”
張梁慎語氣誇張：“打從咱倆認識開始我就沒你麼生氣過吧，說話那麼不留情麵，那個研究員要被你訓得自閉了，換個剛畢業估計要被你嚇哭。”
陸闕理所當然地反問：“不該訓？”
“該該該。”張梁慎說：“但我覺得重點不是個。”
陸闕：“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梁慎：“我就是想說，你放在小蘊身上心思是不是多得有點過了？或者說從長輩和小輩角度，你對他保護欲是不是已經超出合理範圍了？”
“你敢說你發脾氣隻是因為覺得他們研究無意義，浪費資源浪費時間？”
陸闕看著被自己無意識摩挲戒指，沒有說話。
張梁慎：“我指不僅僅是次事，還有上次你攔著不讓我小蘊介紹女孩子，上上次跟小蘊吵架接連好天冷臉，上上上次出差那回，高強度連續工作了好天，就因為小蘊一句想你了，休息不休息一下就改簽機票回國”
典型太多，張梁慎掰著手指頭快數不過來。
陸闕沒有打斷他。
而且不僅是因為他口中事實讓他無意反駁，更是因為當些事情從三個人口中講述出來時，一些東西才能有跡可循。
場燦爛盛大煙花秀落幕了，為它活絡心跳脈搏卻尚在餘韻中綿延。
張梁慎停留麵太淺，他們之間，或許早已不隻有單純保護欲。
他不是不希望他談戀愛，隻是不希望他和別人談戀愛；
不是因為冷戰煩躁，隻是受不了他避著躲著跟自己拉開距離；
不隻是為失約發脾氣，而是對和他一起看煙花件事，他同樣心懷期待。
也不隻是因為他想他才歸心似箭，而是他想念，從來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