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10章 第九章(1 / 3)

那一天的最後,葉兜和裴茶一人扛著一個醉酒室友,在生管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目光中滾回了宿舍。錢倏扶著李擺辭,送她們安全回了學校,再嫌棄地把人拐回了自己租的房子裏,棄如敝履地丟在床上,便置之不顧。

再上一天的課——很少,一早上就上完了——葉兜就這樣結束了來大學後的第一周課。

大學。

什麼是大學?

一個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走出荊音校門,也許就代表著某個未來在音樂界至關重要的鋼琴家走向了世界。一個普通學生隨著人群擠進校園內,也許包裏背著的譜子正是未來即將斬獲國際作曲比賽大獎的傑出作品。

站在琴房樓高層的窗前往下看,校門就那麼一點寬,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腳步層層疊疊,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將帶著音樂去往哪裏、又會帶些什麼回來,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哪一個腳印屬於未來的大音樂家、哪一個腳印深刻而永恒地踩進了音樂之國的土地裏,沒有人知道這踩下去又抬起來的一步是否會成為震驚世界的一聲轟動。

這就是大學。

葉兜從未想過自己會是這些腳印中的其一——小的時候,因為相比身邊同齡人明顯高一截的音樂天賦,她也曾認為過自己是天選的音樂才女,天生適合學音樂。

直到高中時去了音樂學校,接觸到了在專業領域真正優秀的人後,才倏然意識到自己那一平方厘米天賦的脆弱,被落差感打擊得鬱悶了一小段時間,也就漸漸接受了自己仍然屬於“普通人”範疇的事實,開始明白努力才是答案。

她並不是多麼遊刃有餘地考上的荊音。準備校考的那半年,一個人在荊寧,通了不知道多少次宵,有些時候寫曲子寫入了神,本該隻泡五分鍾的泡麵泡了一個小時了她才想起來。絞盡腦汁寫出來的一個前奏,被老師瞟了一眼就全部否決。比起直接被老師批評,更難過於老師欲言又止的歎息。好像每上完一節課,對於考進荊音就更無望一點,挫敗了也沒時間哭,要忙著趕上去往下一節課的地鐵

肩頸的疼痛與日俱增,頭疼也越來越嚴重。

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她和裴茶視頻連線著寫曲子,困得不行了,就和對麵的裴茶說一聲“我趴十分鍾,十分鍾後叫我”,然後稀裏糊塗地趴在桌上做不完一場十分鍾的夢,十分鍾後,又換成了裴茶來趴十分鍾然後兩個人再繼續,在如墨濃夜裏孤注一擲地奮筆疾書。

沒有一個來自未來的葉兜站在前麵拉著自己走她隻能孤注一擲。

盡管“我居然真的成為荊音本科生了”這件事對於葉兜來說至今仍然難以置信,但無論她相信與否,在荊音一周的課確實就這樣結束了。

校考時迷茫的黑夜仍然曆曆在目,但這個黑夜,她正真切地坐在荊音的學生宿舍裏,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上大學後第一個周末。

周六下午13:50,葉兜到達了琴房,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已經在那兒練琴有一會了的邢樅。封石還沒來,葉兜沒有打擾邢樅,在旁邊安靜地看他彈著一首葉兜未曾聽過的鋼琴曲,帶著點西班牙民間音樂風格的旋律令葉兜感到驚豔,明明是很考驗演奏技巧的曲子,邢樅彈著卻跟特別輕鬆似的。

一曲彈完,葉兜啪啦啪啦地鼓掌。

“太厲害了,好好聽!這是什麼曲子呀,以前沒有聽過,寫得好好。”

“確實比較小眾,”邢樅說:“你需要的話,我再印一份譜子給你。”

學長人真好啊!!!葉兜熱淚盈眶。

封少爺可能因為每次自己都是卡點到的,罕見地感到了一絲愧疚,這次居然提早到了兩分鍾,標誌著第三次排練正式開始。封石私下狠練過小提琴很重要的a段,此次排練水平突飛猛進,得到了他邢哥一句“進步好大”的誇讚,開心得眉飛色舞。

大提琴老師不在,另兩個樂器合了一下b段——b段最重要的部分是邢樅的鋼琴獨奏,而邢樅彈得實在無可挑剔,無須多言,所以這次的排練基本上相當於邢樅小型鋼琴獨奏欣賞音樂會。